马革红又来到马栓子家，在院里喊：“栓子哥！”

马栓子在屋里应腔：“是革红吧？进来吧！”

马革红进到屋里，马栓子把风扇的风力往大处调了调。说：“你找我有事儿？”

“村里办奶牛场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

“我见春芳了，她想让我当奶牛场厂长的候选人哩！”

“是吗？好事儿啊！”

“你在村里是个大好人，大家用着你的地方多，人们都信你那一套，我想让你老哥········“

“你是想让我给你拉拉选票？”

“嘿嘿，别看你眼看不见，可这心里跟明镜似的，一筷子下去就叨住肉了！你给我拉选票，少不了你的好处！”

马栓子脸上的肉动了一下，问：“啥好处？”

马革红伸出三个手指头在马栓子的眼前晃了晃，说：“你给我拉十张，我给你这个数！”

马栓子：“三十块？”

马革红：“不，三百块！”

马栓子语气明显有些不快：“你眼倒不瞎，就是看错人了！”

马革红：“别，别，我再添两个指头！”

马栓子戏弄地说：“干脆把你两只手都伸出来吧！”

马革红这才感到被戏弄，回敬道：“你眼没全瞎，心倒怪狠哩！”说罢悻悻而去。

马栓子对着马革红的背影啐了一口：“呸！想当厂长，也不尿泡尿照照你那样子！”

这话马革红没有听到，要不然两人肯定会干起来的。马革红认真的权衡了一下，觉得现在村里只有满仓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可满仓正忙着搞花木苗圃合作社，还会有精力来揽这差事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决定找满仓探一下底细。

满仓他们的合作社在村部办公，村里专门给他们腾了一间屋子，分接了一个电话。满仓正在办公室看有关花木栽培方面的书，马革红进来，满仓没有觉察，仍在看书。马革红问：“老同学，看啥书哩？恁下劲儿？”

满仓这才发觉有人进来，抬头一看，是马革红，把书放到桌上，说：“啥风把你给刮来了？”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拍拍话儿吗？”

“你最近忙啥哩？”

“啥也没干，闲得发慌。”

“你不是在县城招呼超市的吗？”

“早就不管了，交给孩子了！”

“那也好，该歇歇享清福了！”

“歇得骨头痛！我也想为大家伙出把力，听说村里办奶牛场哩，我想发发余热，为办场尽尽力。”

“那好啊！”

“你呢？会不会也去帮助干奶牛场？”

“我这一摊子就够受了，那还有精力去干那事儿啊！”

“要说也是！老同学，我想干这奶牛场的厂长，想为大家卖卖力，你看中不中啊？”

“咋不中啊？只要把心放正，真心地为大家办事，大家能不欢迎吗？”

马革红知道满仓的为人，他不敢在他面前提给钱拉选票的事，只是说“你在村里威信高，这事你得给我攥攥劲儿哩！”

满仓说道：“你的想法给春芳说了吗？”

马革红：“说了，她同意我当候选人。”

满仓：“这就行了。选上选不上，可不是谁能说了算的，得听群众的！”

村里办奶牛场满仓是极力支持的，多少年来他就想着村里能办个集体企业，让群众能在企业里打工，能年终给大家分点红。但一直没有这个资金，农民融资难，难于上青天啊！要想发展农村经济，融资问题不解决，是没法发展的。不要说农民手里没钱，就是多少有些钱，谁敢乱动？他们挣起赔不起啊！他搞的花卉苗木合作社也是为了带动群众致富，虽然搞的不错，但由于种种原因，有些家没有种，有些家种了也只种了一部分地，是一种松散的管理形式。现在有了这个机遇，当然要抓住不放了。他自己现在忙着合作社的事，是没有精力去干奶牛场事的，但他知道奶牛场一定要挑一个靠得住的人来负责才行。他觉得马革红不是合适的人选，他看重的是金川。

马革红知道满仓是指望不上的，不过知道他无心竞争就行了。马革红决定加大活动的力度，不光在本组，还要扩大到外组。

村里办奶牛场的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干部们的想法是用卖地的一百万，再贷一百万贴息款，办一个全村人入股的集体企业。地点选在了三组废弃的砖厂，只是砖厂的大部分土地已经分到户家，需要租用、调整。租用一年按一千斤小麦计价，三年后可适当上涨。如不想被租用，可给调整地。这些地的用户基本上都已谈妥了，只有宋香草的二亩地还没说好，她嘴上说是等铁锤回来商量商量再说，其实是她服从马革红的指示，，要等着马革红上任后才说这事的。

有一段路需要扩修，这路经过小孬的地头，地头上有棵树碍事，村里答应给小孬五十块钱，把树出了。本来小孬已经答应了，谁知路修到小孬的地头，小孬又不让出了。春芳说：“小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咋又变卦了？”

小孬道：“我这树正长哩！不想出！”

春芳：“你是不是嫌少？给你一百，让出了吧！”

小孬：“一万也不中！这树就是不让出！”

春芳：“不让出，这路咋修哩？”

小孬：“你让路拐拐弯儿！”

杨建功说：“小孬，你咋恁不讲理哩？”

小孬：“我就是这样，谁还能把我掐起来转三圈！”

杨建功火了，对人说：“把他拉开，出！”

小孬抓起一把耙子，吼道：“谁敢动，今天我就和谁拼了！”

大家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才好，这时马革红站了出来，说：“小孬啊！你这是干啥哩？办奶牛场是件好事，你咋能没一点觉悟哩？一棵树给你一百块钱已经不错了，你又不用出，树还是你的，你挡住不让出，不是和大伙做对吗？来来来，吸根烟，消消气，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让开吧！”

小孬放下耙子，说：“革红叔，还是你这话听着舒服。在咱村，我就服你，你精明能干，啥事都能玩得转，你要是当上这奶牛场的头头，这奶牛场一定能办好。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出了！”

“这就对了！走吧，我请你喝酒！”马革红拉着小孬走了。

酒桌上，小孬说：“老叔，我今天的双簧演的怎么样？”

马革红端起酒，说：“不错，不错，来，我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喝后马革红说：“等我当上厂长，亏不了你的！”

小孬：“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今天是不是先发点奖金啊？”

马革红：“中，先给二百。”

“二百？你打发要饭哩！今天你露脸了，我可是丢脸了！”

“你说多少？”

“先给一千吧！”

“啥，一千？你刀子倒挺快哩！”

“不是还要给你拉选票的吗？”

“哦，你说清楚嘛！一千就一千，来，喝酒！”

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活，无意插柳柳成荫。马革红虽然活动的厉害，但大多数人都是表面上嘻嘻哈哈地应酬，背地里却不买他的账。因为他在大队干时，在公社干时，在小队干时，没有实心实意地为群众办过一件事儿，且私心重。如果把奶牛场交给他，只怕是肥了骡子廋了驴。

大家认为奶牛场头头最合适的人选是满仓，这个意见反映到干部们那里，春芳和建功也曾轮番来做过满仓的工作，让他出任奶牛场厂长。满仓说自己种了那么多花草树木，没有精力再去管理奶牛场，推掉了。满仓说的也是实话，自满囤和赖娃全家进城后，他们的地都交给了满仓种，满仓把这些地全都种上了花草树木，他一个人既要招呼地里，又要管合作社的事儿，确实够他忙的了。

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奶牛场负责人的事儿就暂时搁住了。马革红虽然积极，但干部们也认为他不合适，。等到路修通，贷款下来，这事儿就是屎憋到屁股门儿了。这天，村里召开村民大会，选举奶牛场头头。马武经老早就到了会场，小孬趋过来，说：“武经爷，我给你十块钱，把你那张选票给我吧！”

马武经瞪园双眼骂道：“你给我滚得远远的，别脏了我的眼！”

“斗大的字识不了一布袋，还填选票？”小孬嘟囔着离开了。

马武经是不识字，但为了写这张选票，他请人写了谷满仓三个字，在家照葫芦画瓢，练了好几天呢！他今天要亲手填写这张选票，他还动员别人也选满仓。

人说：“听说满仓不愿干哩！”

马武经说：“只要选上，我有办法让他干。”

人说：“要是满仓愿干，我情愿给他磕三个响头！”

选举的结果是满仓以高票当选。满仓正在推辞间，马武经领了一伙人来到满仓面前，“扑通“往下一跪，说：“满仓，你要不答应，我们今天就跪这儿不起来了！”

这一跪，把满仓跪得热泪盈眶，他上前搀起众人，说：“我干了！”

梁兆海和杨小田走过来说：“满仓，你去干吧！合作社的事儿有我俩呢，你就放心吧！”

这时春芳和金川过来，春芳说：“满仓叔，让金川给你当个专职副手吧！”

满仓问金川：“干住奶牛场可就干不了别的了，你的车咋办哩？”

金川说：“我准备把车卖了！专心地干奶牛场。”

满仓说：“既是这样，把车作价给奶牛场吧！反正奶牛场也离不了一辆汽车。”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满仓把种了花草树木的地转让给了别人，他要专心致志地去干奶牛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