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二十七节 田头的核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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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六日星期一阴

昨晚接到爱人电话,她催促我要安排老爸住院保养。老爸今年85岁了;自得脑血栓至今已十来年,期间又复发一次,加之脑萎缩引起的帕金森综合症,身体状况很差,属半卧床状态,每年都要住院治疗—4次。上午我向分局长请假,将老爸送到县医院住院治疗,安排好家人陪护后回到分局。

分局的例会已经结束,分局长向我传达了分局例会精神:由我为首带领张雨为一组,主要负责由车河北纠纷调解。由另一位副分局长为首带领刘银负责由车河南调解,二个组调解工作由分局长统领。我问:钱到帐了没有?分局长说:今天已经到帐十万元,明天另十万元到帐。我说:对,等另十万元到帐我们就立即启动调解程序。分局长问我:你有什么想法?我说:分三步走,第一步请农业部门人员和我们一起进行实地调查看看每户农民究竟有多大损失。分局长说:这步行不通,他已经联系过农业局,他们要每人每天700元的费用,我们付不起。我听了很不舒服:怎么能这样?那我们就自己干。我们、农户、再请村干部配合,到每一块受害田实地调查核实,调查时估算标准是相邻的农田没有受害的麦苗为准,估算每亩减产多少,由农户、村干部再加上我们三方签字确认。第二步进行核算,其方法是:减收的数量乘以去年小麦收购价得出的钱再加上农户为挽救损失多追的肥的价钱。第三步进行调解,做有关调解文书由赔偿人与农户签订调解协议,当场现金赔付。分局长说:你的想法很好,之前我也和另一组议了议,现在觉得你的想法更完善。接着分局长给了我一个花名册:这是邓某提供的销售“磷酸二铵”全部的村和农户名单,涉及兴佑、兴亚、兴北、兴鲁、兴大、兴同、兴团、兴马、还有兴北乡的兴头村,河鲁乡的一个村,共十个行政村,8户农户受害“三麦”面积800多亩。

分局长还说:这项工作量大面广,复杂多变,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我们从化解社会矛盾,消除老百姓的怨气,维护农民的利益大局出发,要尽力做好这项工作,使农民的损失降低到最低程度。对此,我深有同感:遇有难事和棘手问题,千万不能推诿,要千方百计解决,否则,难事越聚越多,问题越来越复杂,包袱越背越重,工作越来越不顺,群众怨气越积越深,干群关系越来越疏,矛盾越来越尖锐,人心越来越远,严重威胁和谐社会的构建。

四月二十七日星期二晴

这天下午,分局长告诉我,钱某的另十万元已经筹集好,明天早上能到帐。我和分局长意见一样,只要二十万元一到帐,我们就立即开展工作。

四月二十八日星期三晴

早上吃饭的时候,分局长吩咐内勤上班时,到合作银行接收钱某的另十万元钱。大约九点半,内勤办好了接款手续。我立即吩咐“劳协”人员,通知兴二乡兴佑村干部,我们二点半到达,请他通知受害农户在村委会集中配合我们进行实地调查、核实受害面积和实际亩产。

二点十五分,由分局长开车送我们到达兴佑村,此时村里有五户受害农户在等我们。

分局长又开车回分局将另一组送往南片进行核查。

我们刚坐下,农户纷纷诉说深受邓某复合肥之害。我说:去年下秋的事情,邓某与分局只有一墙一路之隔,你们怎么没有到分局反映和申诉?农户说:麦苗不正常生长时,我们就去找邓某,邓某忽悠我们:先是拍胸脯保证他的肥是真的;后来又说可能气候冷的原因,等气温上来就好了;再后来我们看看不对,他就说不要大声吵,让工商局知道了就不好办了。一是当时我们也不知道要找你们,二是我们确实有点怕你们知道处罚他,我们的事情就不好办了。有二农户越说越气愤,恨不得立刻把邓某剁了。我让大家安静下来,将我们的想法向农户和村干部作了简单的说明,得到村干部和大多数农户的同意,其中有一农户提出按实际购买复合肥的数量赔偿,大多数农户不赞成他的说法,理由是他家的麦苗经过挽救长势好,而虽经挽救长势不好的农户就吃亏。

我与村干部商量决定还是按照我们的想法进行。

在我们商量期间,又来了二户受害农户,共来了七户。兴佑村实际受害农户是户。我们就先从这七户调查核实,安排好田块顺序免得走回头路。

第一户徐某,60岁左右,他家的受害面积9亩,调查的第一块地是3亩。虽经补救其麦苗与没受害的邻地麦苗比,还是显得矮、黄、细、稀(分孽少),我对麦苗现状作了详细记录,又对该地补救的化肥数量作了统计。然后和村干部商量结果是每亩地大约歉收50斤。可当事人觉得估算少了,不情愿签字,在我和村干部的劝说下,勉强签了字和留下联系号码,我和村干部也在记录中签了字。

在我们调查时又来了三、四户受害农户。

调查核实第二户时就出现了矛盾,而且还比较激烈。刘某,0岁左右。受害面积14亩,这地是他父亲种的,他父亲有事没来,由他代替。核实的田块是4亩,其麦苗长势比徐某明显好些。在记录完核查的情况后,我和村干部商议结果是每亩地大约歉收150斤,要刘某签字时,刘某不但坚决不签,还一跳三圈嚷嚷:“赔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呀!我每年一亩地要收100斤,你看看,这产量加上你说的150斤能收多少斤?再说,我这苗长得是不错,但我每亩补了一百多斤化肥,这点钱连化肥的钱都不够,糊弄痴子啊”本来十几户农户都在七嘴八舌说着自己受害麦苗的经过,经他这一嚷嚷,现在都安静下来,村干部也不吭声。

我有些生气了,但还是忍住气说:依你该补你多少?他也不客气:每亩至少补600斤,要达到每亩地100斤,还要赔每亩10斤补救的肥钱。这时我有些耐不住性子,语气也很生硬:“你是不是欺负我不懂得种地,告诉你,我种地的时候说不定还没有你,即使有你也在尿尿和烂泥呢,还100斤?你以为你这是豆茬麦子啊,这是稻茬麦,即使是豆茬麦也不是年年都能收100斤的,稻茬麦一亩地能收800斤那还得要好年头再加上好功夫,就说去年下秋到现在的天气,一直持续低温,小麦产量能与往年比吗?还要补你每亩地10斤化肥钱?说笑话,你麦子没受害就不追肥啦,不追肥你收几百斤给我看看。我估计一百斤你都难收,麦子从生到死,一生要追多少次肥?正常是三次,共需尿素90斤左右,噢,产量补差不多了,你就不除去正常需要的肥量,都算给你?”让我“七里八啦”的一通,农户包括村干部都没人吭声。我平静了一下,接着问:“你签不签?”,当事人还是不签,无奈,我只好告诉他诉权:“你不认可,就说明无法调解,我正式告诉你,你还可以有和当事人和解及到人民法院起诉的权利。下一家!”我知道,我这样做和这样说既不妥当也是出于无奈,不然下面核查就无法进行了。

在去下一家的田块中,有一位57、8岁的农户悄悄问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我告诉他:“我家就是农村的,我就在农村长大的”。他还说:“现在打官司不容易”,我说:“还是,连国家司法部副部长都说:‘老百姓能不打官司就不要打官司’”。

经过这么一出,下面顺当多了,可就是路走得太多,农户的受害田块不在一个地方,有的相隔好几里路,我们得到每一块受害地认真的调查核实。

核查过程中刘姓小年青一直尾随着我们。太阳要落山的时候,刘姓小青年的父亲来了,要求签字,在别人的劝说下,我同意了。

我们一直核查到天上黑影,分局长才开车接我们,上车前,我们和村干部约好明天8点钟到。路上我问分局长他们南片核查情况,他说才核查5家,其进度和我们差不多。

在下午5点钟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腹部和腰部疼,我知道这是路走得多老毛病又加重的缘故。到分局后,我赶紧吃三颗久违了的“普乐安片”。

四月二十九日星期四晴

今天早饭吃得早,因为昨晚吃饭时分局长就告诉炊事员今早提前半小时吃饭,当时负责南片的副分局长问:吃那么早干嘛?分局长说我们这组8点要到地头。副分局长说:早了有露水,麦田里进不去,分局长问我:早不早?我说:有露水怕什么,最多是鞋子湿点再沾点泥土。副分局长说:那你们先去,我们等8点半走,到那儿差不多露水干了。正吃时,张雨来了,说一夜歇下来腿肚“涨”疼,我笑说:还比我小三岁呢,谁叫你不经常锻炼呢。我心中暗喜腿不疼得益于平时坚持跑步和走路的锻炼。他不服气地说:“你看你说的,我也是五十岁的人了”。

不知是不是昨天刘姓小青年那一出的影响,还是受害农户都有诚意调解的缘故,总之这一天的核查很顺利。只是如副分局长所言,露水未干时,膝盖以下都是湿的,还有就是中午1点半到分局吃中午饭,下午1点半到地头、晚上天黑回来。从早上8点开始,一直奔走在田间地头。

这一天共核查了十来户,加上昨天下午一共核查了十五户,共查麦苗面积181亩,当然了,“普乐安片”一天三顿是一顿不能少的。

四月三十日星期五晴

由于天气热,一大早分局长就安排人买来了五顶草帽。南北二组每人一顶。上午8点到地头,一点钟回分局吃中饭,在吃中午饭时,南片的副分局长一边生气一边说:“今天给一个近80岁的老人一呛,看我们在地里核查,他说‘看你们像真的,有什么用!每次都是哄哄老百姓的’,当时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是那么大年龄和他吵不合适,二是真的很气人”。分局长接过话:“当时我也很生气,不过老百姓是被有关政府部门哄怕了”。我说:“我们这次玩真的,可不能让老百姓骂我们”。

因为今天是星期五,中饭吃得又比较迟,下午分局又要到工商局办事,所以,下午就没有下去核查。我与陪护老爸的弟妹联系,准备“五一”放假去替换她三天,她说已经安排二哥换了,故我得以在家休息几天。

五月四日星期二阴

放假后第一天上班,由于没有和有关村联系,所以上午没有下去,只是安排人员联系兴北村,我们二点到,请村干部通知受害农户在村里集中,我们一到就可以展开工作。我和分局长议论:无论如何要在这星期核查完,不然时间拖得太长,既影响分局工作,又让老百姓长时间焦急等待,同时还有文书制作等一系列工作需要我们去做。分局长很赞成我的想法。吃过中午饭,分局长开车将我们送到兴北村,在核查时,受害农户的一句话使我很受触动。我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就没有找邓某吗?一名中年妇女说:“找了,他不理我们,现在你们官方来了就好了”。“官方”?我小小的一个办事人员,在百姓眼中竟然代表了官方,说白了就是代表了国家。假如我们每一个国家工作人员都能为老百姓着想,多为老百姓办实事,我们的干群关系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夜里老天竟下起了中雨。

五月五日星期三小雨转阴

早上起来,天还在下着小雨,我要张雨联系兴同村,他惊异地说:“这天还下去呀!”,我说:“下去,不就是小雨嘛”。想当年,大年二十八,天下中雨,没有雨伞,赤脚,挽起裤腿从“大河工”的工地向家奔呢,这小雨算什么?吃早饭时,我向分局长说:“吃过饭我们下去,已经叫人联系兴同村了”。分局长听了挺犹豫,有人说:“这天怎么下去,地里都进不去”,我说:“不是时间紧嘛,挽起裤腿扔掉鞋就行”。分局长也觉得这天下去核查不太适宜,不过也不好打击我积极性,他立即吩咐人员买雨伞。

到地头,村干部已经带着四、五户受害农户在地边等我们,有的打着伞,有的穿着雨衣。我脱掉鞋,把裤腿挽得高高的,打着雨伞进行核查。一块地核查完,核查第二块地时候,我发现分局长把车开走了,半小时后车又开了回来。这时从车里出来一个拿摄影机的人,正用镜头对着我。我立即意识到——摄影了。我这心里不喜反忧,这让人看了不以为我是在做秀嘛。一上午摄影师就尾随着我们。

回来路上,我对分局长说:“你怎么把师傅叫来摄影了?”,他说:“昨天下午已经在南片摄了,今天北片再摄,作为资料留下”。我说:“我们这事就好比结婚,男女住在一起,这就是实事,至于其它的如:洞房布置、车辆规格、彩礼多少、来客多少、来宾是否高贵、喜酒多少桌等等都是虚的”,分局长不同意我的观点:“实事要做,有些虚事更要做,不然谁知道你今天冒雨到田里工作,即使说了也没人相信,不留下资料,上级要材料怎么办?”。我想想也是,我从事工商工作二十多年,期间也做过工商所一把手,虽说实事做了不少,可就是不会玩虚的,可能领导就是不知道你做了多少实事,所以很少被评为先进。最惨的是有一次所长“过堂会”,前几位所长都汇报辖区个体户(包括农村和边远地区的)无违法率100%,可我就是“一根筋”非得实事求是汇报说:辖区个体户工商户无违法率85%。这下惹怒了局长,当场狠批了我一通,你说下面谁还敢汇报99.99%?由于性格原因,我主动辞去所长职务。接任的所长后来亲口对我说:“通过二个月察看了解,我可以说,全县工商行政管理工作都能达到我们这样管理水平,就上了一个大台阶”。现在我理解了,为什么从上到下都要搞宣传工作,而且作为重点工作,要“电台有声,电视有影,报刊有迹,领导有印”。为什么?假如,我只能说假如,我们政府及各部门能把搞不切实际和虚的东西的三分之一精力和狠劲用在做“男女住在一起”的“结婚”实事上,那我们的工作效率和形象就会显然不同。

下午雨停了,转阴,不但我们北片而且南片也出动核查了。

五月六日星期四多云

和每天一样,从8点钟到地头,天黑才回分局。与以往不同的是,我心中牵挂老爸住院的事,十来天了,都是弟妹和二哥在陪护,这星期休息无论如何我也该尽尽孝心,所以晚上我打电话给爱人,告诉爱人这星期到县医院陪护老爸,不回家了。

五月七日星期五多云

今天上午回来早点,11点40分到分局。经过这么多天的核查,我负责的北片核查终于结束,共核查受害农户8户,核查受害“三麦”面积81亩。南片他们回来时间和平时差不多,分局长讲,南片还要一天半时间才能核查完。这我理解,虽说车子他们用得多,但毕竟他们核查的户数和面积远远大于我们北片,进度比我们落后一二天是正常的。在议论下步工作时,分局长有意本周不休息,继续核查和进行下一步工作,我立即向分局长建议:“大家辛苦一星期,我也要去医院陪护老爸,我把核查的材料带着,你们都住县城,明天你们到我老爸病房,我们就可以共同研究如何核算问题,两不耽误,你看如何?”。分局长想想大家也确实辛苦,就同意了我建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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