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涛的车停在医生诊所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夜幕完全降临，我其实并不是有意安排在这个时候，海涛下班就已经晚上六点了，我们现在住的地方都离这里很远。

这栋三层楼的建筑果然在这一地区显得很古老了，听海涛说下个星期工程队就要来拆这栋房子了，每一个窗口都是死沉沉的黑暗，房子此时似乎也是个在等待最后裁决的死刑犯，孤独无助地处理在这里。

“已经给医生的大儿子打过电话了？”我最后向海涛确认。

“打过了，那家伙脾气还挺大，”海涛气愤地说，“不过你让我跟他说他父亲找他有话说，你有什么把握确认他就是杀死医生的犯人么？警察可都没查出来啊，别到时候你再遇到什么意外……”

“放心吧，有些事情按照程序和常理是没法解决的，”我笑着回答，“你把车开走，然后到二楼你当初住的房间里等我，我在楼上医生的房间里，你听到我喊你，就赶紧上来。”

“记住了，而且别开灯，对吧，免得被他儿子发现。”海涛自信地说着回到车里，把车向停车场方向开去。

我拉开房子的正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有少许灰尘落下，我摸黑走上那条狭窄的楼梯，楼梯也在脚下发出脆弱的吱呀声。

在黑暗中走上三楼仿佛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我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和医生儿子如何对话。

当走进医生的房间时，我浑身蔓延过一种兴奋并且刺激的冰冷感觉，我没有开房间的日光灯，而是打开了那盏昏黄的台灯，然后坐在医生的写字台前，在这种熟悉的气味下等待着医生儿子的到来。

没有多久，楼道里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警觉地四下看看后走了进来，他的身材很魁梧，走路的姿势看上去也是个流里流气的人，看看我后就气势汹汹地问我：“就是你这个臭小子让我来这里？还说我父亲有事情找我？”

他还没等我说什么，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出香烟和携带式烟缸，吸起了香烟，一副他才是主人，我是外人的姿态。

“去年四月十四日，你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吸烟，对吧？”我开口问他。

“嗯”他点了一下头，然后猛然看向我，“你什么意思？”

“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本来我都想的很好了，”我挠了挠头，“我要说的是，去年四月十四日，你杀害了你的父亲。”

“你胡说八道！”他凶狠地拍着面前的写字台，“我父亲是心脏病突发死亡，警署都立过案的！”

“虽然不知道当时的对话，但是我想你和你父亲争吵的时候也应该是这个动作和态度吧？”我继续追问他。

医生儿子显然心理素质和他的外表一样容易冲动，他继续拍着桌子：“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和我父亲吵架，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我看他已经暴躁到一定程度了，如果继续刺激他，说不定他真的会冲过来打我，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的确和你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和你父亲见过很多面，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他去世以后，是他委托我来找你，而且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

我故意把最后的语气加重，他果然瞬间就开始环视房间，双手也不再愤怒地拍打桌面，连那支香烟都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掉在了地上。

“你、你不要装神弄鬼，”他的声音开始出现了颤抖，果然他心中是有鬼的，那个鬼就是他的父亲，“我的父亲已经死了，他的确是死了……”

“我并没有说他还活着，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有些话要我来和你说，他没法和你说了。”我看见心理攻势起了作用，继续说着。

“他要说什么？”

“他要我告诉你，真相都已经清楚了，你最好去自首。”

“我为什么要自首？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他再次急躁地说。

“那么就让我来跟你说清楚，”我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说，“去年四月十四日，你来和你的父亲商议卖地偿还贷款的事情，但是医生却没有同意，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不肯卖地偿还贷款，他坚持要等到最后，但是你担心的是一旦到了期限，地就会归银行所有，而你就捞不到任何财产，所以气愤地连烟灰都忘记了弹进你的烟缸，而在沙发的扶手上留下了一个烟头烫过的痕迹，这是你留下的唯一一个线索，因为医生的房间里是禁止吸烟的，任何人都不可以，但是你却从来不肯遵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