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三十九章 前尘牵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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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锡二十五年,是现在的太上皇登基的第二十五年,也是他称帝的最后一年。

这一年,珵国太子薨世,皇帝退位,拓跋玉隆登基,三件大事接踵而至,让无数大臣都心生错愕,朝野上下更有一股惶恐之意。

而这一切的分水岭,正是由六月而始。

华锡二十五年六月,虞太傅受命进宫,却并非是为太子授业,而是因为下半年秋闱的试题。凡试题都是经由贡院及翰林两院同出,再交由太子审题,最后经皇帝御批之后才能作为真正的考题。所以一般来说,最后的试题究竟是什么,除了皇帝谁都不知道。而虞太傅,正是辅佐太子审题的。因考制森严,在秋闱之前都不得离宫,以恐泄题。

这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妥,一切都是三年一循环,没有特殊之处。

可是当年秋闱的试题,最终却并非由太子审题的,而是在八月由已经登基的拓跋玉隆直接命题,此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叫“悼文德辞”。文德是先太子谥号,顾名思义要考生们作一篇悼念文德太子的文章。堂堂国考,竟出了一篇悼词之题,满朝哗然。

先太子薨世于虞太傅入宫两个月后,正是试题上呈皇帝御批之前。不过在大丧期间,太子府上下都搜了个遍,却没有找到试题的踪迹,可皇帝手上也没有试题,那些试题便就此销声匿迹,就像是从来没有在太子府出现过一样。

太子薨世不久以后,太子妃也郁郁而终,只留下了个拓跋云清,后被太后娘娘养在膝下。而那年,虞太傅也破例在宫中待到拓跋玉隆登基之后,才带着虞冉离宫回到太傅府。

秋浓那时候还不足以被虞太傅看中,并不具备进宫伺候虞冉的资格,便被留在了太傅府。不过虞冉在期间曾写过一封书信给她,在信中谈到过先太子妃。如今回忆起来,竟是这一段回忆的唯一凭证了。

“我在信中写了什么?”虞冉问道,对这封信的印象却是一丁点都没有了。

秋浓细细回想了一遍,神色变得越加惶恐:“小姐提到了在宫中很是开心,不光太子妃对你极好,连皇上也十分喜欢你。”

那时的皇上,指的便是现在的太上皇。

虞冉点头,秋浓的确说过自己以前见过太上皇,这并不奇怪。

“太子妃呢?你方才提到太子妃似乎说了什么?”虞冉很在意这个。

秋浓垂着眉宇欲言又止,在虞冉的再三追问之下,只得道:“先太子妃曾说,要让太后娘娘保媒。”

“……”

这句话犹如一记闷棒当头打下。

秋浓又说道:“但小姐你只是在信中提了这么一句而已,之后便从宫中传来了你摔落假山的事情。”

“……那,我可有受剑伤?”虞冉颤抖着问道。

秋浓摇头:“奴婢不知道。小姐一直在宫里养伤,直到过完年才回府的。但是你回来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奴婢,你都不认得了。”秋浓十分惋惜地道,似乎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虞冉已经忘了,可她也不能说出来。

太子妃要让太后娘娘保媒——虞冉闭上眼,脑子里纷乱一片。太子妃膝下只有拓跋云清一个儿子,她要让太后娘娘保的媒,莫非是她与拓跋云清?所以她与拓跋云清险些被指婚?

脑子好乱……

然而拓跋云清的五官却从自己的脑海中慢慢变得清晰了。不,不是拓跋云清,是……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拓跋云清比她年长六岁,那时他的确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虞冉还想再看得清楚一点,但那人的脸却骤然如一股烟雾般散去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个与之五官十分相似的翩翩少年,手中持剑,眉宇清冽,紫袍玉带,煞是分明。

是拓跋玉息……好年的拓跋玉息!

“啊!”虞冉突然抱住头,那种浑身被刺痛一样的感觉又爆发了。这次,最为严重的是头部,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为什么?为什么?每当想起那些的时候她都是这么痛苦?好像前几次也是,无端端看到拓跋玉息眸里的某种眼神之后,她就开始无比痛苦。这究竟是为什么?

“秋浓!”她揪住秋浓的衣襟,痛苦已让她的脸色苍白,五官也近似于扭动。

秋浓被吓坏了,一把抱住她道:“小姐别再想了别再想了……”

虞冉颤抖,将手中的力气用得更大:“我……我胸口的胎记……胎记是什么时候有的?”

“……胎记?”秋浓喃喃。

“快松开她!”背后骤然一道苍老的怒喝,像是疾风劲雨一般掠了过来。

秋浓回头,只见身着便服的虞太傅不知道何时负手站在那里。他眦目欲裂,样子好可怕!

春晓本在旁引路,被虞冉的摸样吓了一跳:“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虞冉额上的汗珠就似雨前的蜻蜓过境,密密麻麻滚落如白玉珍珠。她抬眼亦看了一眼虞太傅之后,整个人便虚脱地倒进了床里。模糊的视线中,依稀是自己祖父那严厉的身影。

沉静的阁楼里,箫声似有似无地飘荡着。叶夫人在香前低眉品茗,对跪在地上的惜竹夫人恍若未见。

“这水老了,连带着几片好茶都糟蹋了,喝起来除了苦涩还是苦涩。”叶夫人说道,乌黑的眼珠微微瞟向临窗。

箫声婉转而停,拓跋云清坐在窗台上向她投过去漠然的一眼。夕阳西下,像火烧一样的晚霞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像是一件五彩圣衣披在他身上。

然他并没说什么,依旧拾箫吹奏。

“哗啦!”滚烫的茶水突然照着惜竹夫人的面门泼了过去,惜竹夫人疼得大叫,匍匐在地上求饶:“求郡王赎罪,求叶夫人赎罪……”

拓跋云清终于不再弄箫,皱眉带着几分厌恶,说道:“你何必迁怒于她?”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叶夫人丢下茶盏,愤然起身,“云清,我好歹是你亲姨,难道你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要与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为敌吗?”

拓跋云清脸上露出一丝愠怒:“亲人?”他嗤笑,“与我为敌的亲人还少吗?不缺你一个。”

“……”叶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巴掌挥了过去,却被拓跋云清牢牢握住了手腕。她疯了一样嘶叫,“拓跋云清,你疯了吗?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我姐姐又是怎么死的?你忘了你为什么会沦落成这样,难道你真的想当丧家之犬?”

拓跋云清的神色一缓,终于松开了她:“我没忘。”他淡淡道。

“那就杀了她!”叶夫人恶狠狠地指向地上跪着的惜竹夫人,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不是她,虞冉今天就死定了。就是她,她去给拓跋玉息告密,才使拓跋玉息及时出现阻止了虞冉的记忆。我并非迁怒她,而是这本身就是她一个人的错!”

惜竹夫人浑身一颤,抬起爬满泪痕的眼,哀求地看着拓跋云清。

沉默,就像是一条致命的毒蛇,盘绕在这座阁楼的四周。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它就会发动攻击,轻易教人毙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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