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梅伊依然负责每天给文儿的父亲挂水，虽说她回到了妇产科，但那位山东大妈还是习惯有事找她，她告诉梅伊，文儿已二十八了，就知道看书，到现在也没个对象，总说谈对象不急，她和他父亲为此操碎了心，现在他父亲病了，没福气等到文儿成家的那一天。山东大妈趁梅伊科室里没人，就过来和梅医说说话，说着说着就流下了泪，梅伊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常常是递过一张纸巾，大妈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背转身，一边擦泪，一边无声的走出去。

那父亲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晚上靠杜冷丁勉强睡一会儿。奇怪的是，每次梅伊去，老人都会忍住痛，朝梅伊点头。星期六，老人痛的昏过去了，山东大妈哭着来喊梅伊（这天，梅伊是休息，在科室给家人写信）。梅伊立即叫来值班的芦医生，芦医生给他心脏按压，梅伊给他打强心针，灵巧给他吸氧，经过一番抢救后，老人苏醒了过来。他一醒来就拉住大妈的手，说是不放心文儿就又回来了。

“爹！”文儿跪在他父亲面前，而他父亲却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梅伊。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梅伊安慰了一番老人，然后悄然退出。不一会儿，文儿跟了过来，高大的身躯像个孩子似的戳在梅伊面前，他低低的说，“我爸想吃你煮的粥，你能为他煮碗吗？”

“好的，让你爸等着，我这就到镇上买菜回来煮。”梅伊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我和你一起去。”文儿说，梅伊点点头，他们并排朝集镇上的菜场走去，谁也没说话，就那么默默地并排走着。在菜场买了一把青菜，一根胡萝卜，一两花生仁，一块豆腐。梅伊把这些东西拿到昭丹喂中药的地方，今天昭丹去市区她哥哥家了，代她班的是打扫卫生的李婆婆，李婆婆五十出头，是苏北淮安人，为人很热心，扫地之余常给人解梦。只是她解的梦都是尽量往好处说，比如你梦见水了，她就告诉你，水是财，你要发财了。你梦见自己被蛇咬了，她就说，无妨，蛇是天上的小龙。她见梅伊提了菜去，立即就腾出一只炉子给她煮粥。梅伊花了两个小时，终于在炉子上熬好了一小锅粥。她把熬好的菜粥端到了老人的床边，山东大妈激动地抓住梅伊的手，哽咽着说：

“姑娘，这怎么是好？真的太谢谢你了。”

“应该的。”梅伊微笑着回了句，然后，便盛了一小碗，慢慢的、一勺一勺喂老人，老人每吃一口都久久地看梅伊半天，他的脸上是一种安详的表情。

但是星期天，老人突然就不行了，医生用尽全力也没能将他抢救过来。老人被抬走了，在剩下最后一口出气的时候，他的儿子们找来一副担架，把老人抬走了。看着恸哭的山东大妈和空荡荡的小屋，梅医难过的流下了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