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八片香肱脾神大醒 三尺瑞雪心结齐开(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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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之人方教醒,水夫人斥责道:“你枉自读书,不知大义。孟子曰:‘唯死可以当大事。’子思子曰:‘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先王之制礼也、过之者俯而就;以过礼为孝,则古之孝子皆随父母而殁矣,何能必诚必信,以襄大事乎?从今日起,朝夕须进溢米,略养些精神起来,料理我殡葬之事。如违我命,乃我之逆子,而礼教之悖人也!”

素臣自五月起,随水夫人减少饮食。至十月底,每日只进粥数口,浑身消瘦,已成骨立。加以太医、名医、女官、内监络绎不绝,太皇太后、天子亲临问病,皇后、皇妃更临问过几回,举朝大臣、相好亲友,更不消说。日间既多应酬,每夜又祷于祖庙,长跪辄至深更,以致精神尽耗,心痛欲死。被水夫人正责一番,迷窍忽开,惕息受命。遂于初二日起,朝夕以一溢米煮粥而食。然见水夫人粒米不进,何能下咽?或啜其半,或啜数口,即复丢置。明知该留身子料理大事,而悲痛迫切,时时触发,如何养得起精神!

是夜,在祖庙跪祷,到半个更次,忽然两膝骨内一痛,直痛入心,哎唷一声,倒在地上。幸古心领着柔、讷、谨三子来庙祷祝,慌忙扶教,问知膝痛之故,唤文礼、文智扛扶至日升堂榻上睡卧。

素臣令请始生到堂,向他说道:“家母病体日增,弟亦有朝不保暮之势。倘遭大故,即不立毙,亦难胜重任。意欲令龙郎回家,代任其事,倘弟并有不测,亦得免彼终天之恨。明早乞即向希贤说知,托其转奏。”始升应诺。次日,希贤即领始升面奏。天子即令始升骑厩中八百里駮,驰赴会城,暂摄巡抚,换文龙即日入京,归家侍疾,免其升见。

初四日,龙儿回府,天已昏黑,进安乐窝.见水夫人病势,及四氏愁颜瘦骨已是吓坏。复至日升堂,忽见素臣委顿之状,猛吃一惊,抚心大恸,即时晕倒。文恭、文宽忙喊救醒来。

素臣怒道:“我因迷谬,哀痛迫切,以致狼狈若此!故奏知皇上,令你入京,以代我大事,汝岂可复蹈我之覆辙耶?”因述知水夫人之言,吩咐道:“汝当谨遵此训,努力加餐,养住精神。幸则随同诸母尝药视膳;不幸则必诚必信,料理附有附棺之事;更不幸而我亦不测,则并料理我之殡葬。汝一身所系者,至重极大,岂可徒以哀痛为事,自陷不会,并重我之不孝乎?”龙儿涕泣受命。因想:请母皆存瘦骨,诸弟亦尽神疲,天时既益干旱.祖母又断药饵,病岂能愈?祖母不愈,父亲固不可保,连诸母性命亦难保全!尝闻学子割股,可以疗亲;虽非正札,此时事急,亦只得权宜行之。但恐婆婆久绝荤酒,如何肯吃肉汤,心生一计,急唤使女,取炉罐碗碟,至月恒堂边间原住房内,令其炊好一罐滚水伺候,自己便入安乐窝,禀水夫人道:“太皇太后亲烹鹿脯,着落孙儿劝婆婆吃食。孙儿恐婆婆久未用膳,何能食脯?而太皇太后一片血诚,又难辜负!意欲将鹿脯煎汤,进与婆婆,不知可否?”

水夫人垂泪道:“我因克旱,久断荤酒,临终岂反开斋?但太皇大后亲手所制,非常之恩,不敢不承!脯自不能食,煎汤或可勉饮一二口也。”龙儿大喜,忙回房去,见罐中水已炊滚,便令使女等出房,关上房门,挽起袍袖,将水倒去一半,拔出解手小刀,咬着臂肉,咔嚓一下,早割下一块,放入罐中。解下佩巾,将预备香灰敷裹,收拾刀香。俟肉液透,倒出汽来,只有半碗。扣上房门,疾起至床前送上。素娥忙取银匙,超送入口。

水夫人道:“这场尽有香味。”素娥见说,便频频超送。水夫人越吃越爱道:“平时吃鹿脯,不觉其美,怎鹿脯之汤,反甚香美?”不多一会,把这半碗汤都吃完了。素娥问:“可再吃些?”水夫人道:“若有,便再吃些。没有就罢了。”龙儿喜道:“还有,孙儿便去取来。”因复回房,打算再割。推进门去,只见秋香正在那里倒汤出罐,问:“太夫人可喜吃脯汤?”龙儿道:“因为喜吃,故回来再煎。”秋香道:“不须再煎,我煎的与世子煎的一样,快些拿去!”龙儿情知亦是割股,因放了手中之碗,接过秋香之碗,却也只半碗,复去送与素娥。素娥仍是一口一口的超入,水夫人不知不觉的都吃下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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