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白昼压妖狐忽呈玉面 深宵论活宝尽洗尘心(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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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之分只在虚虚实实,秽步换形,不得刻成印优呆实写去。

如六十八回五位姨娘引动素臣,又全之令何等严厉,恰不说明作法,又无人为班头,故有脱衣裙,解抹胸,并欲脱裤者,有脱衣裙不肯解抹胸脱裤者,有并衣裙不肯脱者。五人外来,应除随氏、而由浅入深,先说村活,却并随氏为六人。至唱曲时,自应五人皆唱。而忽有三姨被捶之事,止两人唱之而止;穿插翻变,绝不雷同。自是文家妙处。

六十九回既有五姨禀命监场,诸姨恪遵听点,则献拔之时,文势似宜排迭,乃十一人中或先或后,即与随氏上床伏侍,原待诸姨献毕再轮随氏。乃九姨努牝之后,五姨评定拟元,即忙独占鳌头之举,不令随氏补献,非作者之忘却前文也。文无定格,固应如此变化。至此回九姨战惫,诸妾淫兴勃发,并及丫鬟。满屋中人,无非饿鬼出狱,赴无遮会上抢馒头情景。乃分别写来,却又不雷同:一个瘫化椅上,掯牝打肚,一个面浸**不能爬起,一个绸帕揩抹细细揣摩,一个酥麻歪靠回话不出;而随氏羡慕活宝,难说难言,直至与素臣两人床头私话,方始揭出其间隐情。文章之变,几于无一处有排迭之迹,是深得行文秘钥,非好描春色、浪使污秽笔墨可比。才大心细,安得不为奇书。

压化狐尸是突如其来之笔。不过一个臭屁,将满屋人淫兴骚腔一齐收拾,而五姨被屁一弹,竟发至厥而死,奇情奇文。然细绎其旨,可见天下淫人沉没孽海,使猛然回头觉岸,以屁直是暮鼓晨钟,发人深省。

一个臭屁,头晕恶心,淫兴消减好些;一见狐尸,魂飞魄散,淫兴不知去向。天下事之触于暂、感于骤者,大都如是。安得如许臭屁狐尸,为世人淫人对症发药哉?素臣问随氏可爱不可爱,是教以虽无臭屁狐尸,而无不可作臭屁狐尸观也。悬崖勒马,所争者临时一着。天下立志操行者,原不必拘其心于寂灭之境也。

素臣却色本领,书中屡屡揭出,然其言则因人而异。鸾吹虽有小星之意,舟中示指不啻禀未老之命,不同私奔,然即由父命,亦属行叔,故庙中絮语,便使鸾吹心中涣然冰释,却色之功,此为最易。若璇姑之有兄命,素娥之有主命者,居然素臣之妾,徒以来奉母命,不肯苟合耳。但一则三夜同床,业已交头迭股;一则病中伏侍,更有淫药迷心,不能却亦不忍却,乃以男女情yu之事,推阐精微,令二女闻之,顿觉声稀味淡。固璇姑天分本高,亦见素臣内才设教,中人以上,可以语上,煞费苦心也。至于随氏,则陷溺已深,本非静女贞媛可比,只以质本中人,圣贤无不屑之教,兼之感恩报德,一往情深,故不忍其终于沦落;然其酷爱活宝,即从活宝上指点。罗刹美女,本是戒淫常谈,其身分见解如是,不必为之推究至理而已。面上冷热,心入刀绞,此固不能以语鸾吹诸人者。文贵肖题,若表素臣却色而话有印极,是齿随氏于第一等人物中,便觉不肖。

素臣却色于随氏,极易却又极难。上床温养、乃又全之邪行,非比璇姑奉兄命以合卺、素娥奉主命而侍疾也。璇姑、素娥无再适他人之理,而随氏愿跳火炕,求收妾媵,即与私奔无异。素臣峻拒,不为薄情,此其所以易也;然而感恩报德,宛转床笫之间,既恐拒之太峻,事机决裂、两败俱伤,且怜其弱小无知,误适匪人、终身堕落,此又似易而实难也。素臣于诸姨戏弄之先,所以笼络随氏者,如疑敌之师。虚虚实实;于九姨现形之后,所以开导随氏者,又如拒敌之阵,正正堂堂。而浅近鄙俚之言中间,更有至理发明,其情流露,安得不使顽石点头?不然,干珠之妻、赤瑛之妇,曾作假夫妻矣!不烦口说,而皆为执柯,以成佳偶,何于随氏而独费唇舌乎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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