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绣被寻春猛放登徒色胆 危崖勒马惊残倩女香魂(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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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姑正在不明不白,闷闷的对镜梳头,微微叹息,忽听见素臣要去,心头便如鹿撞。及见哥子苦留,素臣执意不从,早已泪如雨下。再听到哥子末后一段说话,真如万箭攒心,竟放声大哭起来。石氏既替姑娘着急,又替丈夫担忧,自己亦甚感伤,不禁呜呜而泣。素臣到此地位,不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也落下几点伤心之泪。说道:“你们且住了哭,容我细细打算。”大郎道:“相公,这事没有打算的,总要相公全我一家廉耻,救我一家性命!”璇姑道:“相公若主意已定,奴家只有先寻自尽,魂灵儿也要跟着相公的。”说罢,呜呜的哭得呆了。素臣见此光景,心内惨然,暗暗踌躇:“事已如此,谅没挽回,就是有负初心,也顾不得了。”正待开言,璇姑见素臣呆想不言,愈加情急,说道:“奴家生死,只在相公一言。要想昨夜与相公合被同衾,沾身贴肉,将来若再事他人,便是狗彘一般!休说外人耻笑,就是自家哥嫂,亦无颜相对!相公是守礼君子,原是奴家听从哥嫂,冒昧相从,自作之孽,将来九泉之下,断不敢怨着相公,只自恨一时错见,永作含羞之鬼的了!”说罢,复号哭起来。

素臣听到伤心之处,不觉泪涔涔下道:“你这里墙卑室浅,这样哭法,被人听见,怎了?我如今情愿收你为妾,你可住着啼哭。”璇姑正自伤心,啼哭不止。大郎道:“不要哭了,相公既肯收你,我与你快些叩谢,哭他则甚!”遂扯着璇姑,一齐磕下头去。素臣慌忙扯起道:“承你兄妹错爱,是我拘迂,累你们悲苦,怎反劳多礼?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放心便了。”璇姑方才收泪。大郎欢天喜地,自去买菜。石氏向璇姑道:“你陪相公在房宽坐,趁空就梳完了头。我去打米做饭了。”璇姑掇过椅儿,请素臣坐下,自去对镜,重复梳妆。梳洗已毕,靠着梳台,含羞站立。素臣令坐,璇姑道个不敢。素臣道:“妾乃侧室,并非婢仆下人,那有不坐之理?”璇姑告罪旁坐。素臣问道:“你今年十几岁了?你名字可是双全的全字?可曾读书识字?可会些这与算技能之事?”璇姑道:“奴年十七。亡母梦织女星手持机锦,投怀而生,故取璇机的璇字。就是母亲教了几个字儿,也还写得上来。母亲还教过做诗做对,没有学成。就只看得桌子上这几本书,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哩。针黹是嫂嫂教的,也学些算法,别的却是不会。”素臣道:“那桌上的算书所载各法,你都学会么?”璇姑道:“虽非精熟,却还算得上来。”素臣欢喜道:“那签上写着《九章算法》,颇是烦难,不想你都会了。将来再教你《三角算法》,便可量天测地,推步日月五星。”璇姑大喜道:“小奴生性,最爱算法,却不知有《三角》名色,万望相公指示。”素臣道:“《三角》只不过推广《勾股》,其所列四率,亦不过异乘同除。但其中曲折较多。还有《弧三角法》,更须推算次形。我家中现有成书,将来自可学习,也不是一时性急的事。”当将钝角、锐角,截作两勾股,与补成一勾股之法,先与细细讲解。正讲到割圆之法,大郎夫妇已收拾早饭进房,令璇姑同吃。璇姑请素臣上坐,自己侧首相陪。璇姑心爱算学,吃饭时津津而问。素臣也将箸蘸着汁汤,在桌上画那全圆弧矢弦径之形,逐一指示。璇姑资性聪明,兼与算法有缘,一经指点,件件都有悟头。素臣大喜道:“我留心算法,到处讲说,绝少会心之人。不料你这小小女子,反有如此聪明,海内虽无高弟,闺中自有传人,我无忧矣。”吃完了饭,一面吃茶,一面讨过纸笔,写出几个三角求积,容圆,容方的图形,于三边注明丈尺,叫璇姑推算。璇姑细看一会,在后面余纸之上,也画作几个图形,将三边丈尺增减,较原图容积,各得十分之六。素臣拍案道:“大奇,大奇,此真可与言算矣!”因把八线之理,细细讲解,画了又说,说了又画,外面午饭拿来,也不歇手,带吃带画带说,没个住头。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将夜,石氏点灯入房,悄把璇姑唤出,方才停歇。石氏看着璇姑,熬笑不住的,说道:“好姑娘哟,胶住了姑夫,房门外一步也不出来了!你看,这些菜蔬,都是我一个人收拾出来,忙得好不利害。你连影儿也不见一见儿。好个文相公,早晨那般古怪,铁青了面皮,人也吓得煞的,这会子说也有,笑也有,像小孩子捧着糖果儿的,真个要算姑娘的手段高着哩。如今哥哥等着你说话,你且去说了来,好请教你显的啥仔法儿?”璇姑涨红了脸,羞得要不的。大郎在外间屋里咳着嗽儿,忙走出去。只见大郎在桌上打开衣包,提出一件大红绸外盖,一件月白绫夹衫,一件绵绸衫,一条红绸裤,都是半新的。一个缎子包头,一条秋蔡色汗巾,一副大红丝带,都是簇新的。说道:“昨日还是私下的事,如今说明了,也要像一个样,你拿进房里去,换了出来,拜了祖先,在寿星前磕个头,好与文相公成亲。”璇姑向石氏道:“羞答答的,怎好进房去换?”石氏笑道:“姑娘好害羞呀,成日躲在房里,金钩钩不出来哩,如今倒怕进房起来了。不见我手里托着酒菜,去摆羹饭了,灶前龌龌龊龊,满地都是汁汤汁水,难道好到天井里去换不成?也是满地鸡屎在那里,不怕污了衣服吗?你只进了房,自然不会害羞了!”璇姑却想起一个地方,抱着衣服,竟向哥嫂床上脱换,将旧衣拿时房中藏放,忽见床尚未铺,慌忙铺好,对镜换了包额,理一理鬟鬓,低了头,走出房来,外面大郎、石氏已经拜过祖先,上过两回酒。璇姑出去拜了,又上了一回酒,献过汤饭,焚化了钱纸,收拾过去,供上寿星纸马,斋献已毕,送了神,石氏把供献撤去。大郎请出素臣,顺手掇了房内一张椅子,朝北摆着,铺下一个洋布大包,说道:“今日是喜日,等妹子见了礼,好吃合欢酒儿。”璇姑深深下拜,素臣口说不消,已是拜了四拜。复请哥嫂见礼,垂泪下拜,大郎夫妇一齐拉扯,勉强拜了两拜。大郎、石氏将献寿星的通宵银蜡,各执一枝,照着素臣、璇姑入房,换去油灯,送进酒菜,掇进桌椅,在床前安放,铺满了一桌,虽无凤髓龙肝,颇有山珍海错。大郎斟了一大杯酒,说道:“小人不在这里伺候,叫妹子伏侍罢,请相公满饮此杯。”素臣道声多谢,接过来干了。大郎又斟上一杯道:“相公吃个双杯,与妹子成双到老。”素臣又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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