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242章 这个丫头胆真大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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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刚刚准备妥当,外面皇后的贴身大丫头就已经走了进来。

那丫头因为是皇后身边的大丫头,虽说就是个宫女,但有的时候也能算是半个主子了,我给秋实递了个眼色,秋实立即会意,走上前不着痕迹地往她手里放了个银锭子。

“奴婢丝竹给田妃娘娘请安。”丝竹很顺手就接过银子,似乎和我心里想的差不多,这样的孝敬于她而言是家常便饭的。

“好名字。丝竹管弦,想来姑娘必通音律。”我强撑起笑脸,淡声道。

“谢娘娘夸奖,以前未进宫的时候,娘亲倒是请了师傅,约略习了几年,算是粗通一二吧。”丝竹抿唇而笑,坦然地接受了我的赞赏。

“不知道,皇后娘娘派你来有什么事情。”我撇了撇嘴,笑问。

丝竹沉吟一瞬,含笑应道:“回田妃娘娘,皇后娘娘因为您未去请安,因而特意命奴婢前来询问缘由。”

“原来是这样啊。”我心下了然,顿了顿,应道:“丝竹姑娘你也看见了,本宫今日实在是身子不适,等下还请姑娘回去之后,帮着在皇后娘娘面前稍稍解释一二。”

丝竹默默地看着我,既不点头又不摇头,“田妃娘娘,奴婢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交代。”

“交代什么。”我弄了弄头发,故作轻松地问。其实这三两句话一下来,已经知道这是一个不好应付的家伙了。

“娘娘说了,若是田妃娘娘以身子不适作为推托之词,娘娘叫奴婢问一句,为何先前没有命人通知。”丝竹面含笑意,唇齿开合间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是这样,本宫今日身子实在是不适。”我咽了咽口水,顺手指了指秋实等人,语带自嘲道:“说起来怕皇后娘娘笑话,本宫这里的奴婢们心心念念全放在了我的身上,一时疏忽也是有的,等来日秀英痊愈,一定亲自去向皇后娘娘请罪。”

“娘娘。”丝竹抬了抬下巴,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方道:“娘娘还说了,田妃娘娘若是以一时疏忽作为理由搪塞,就让奴婢问娘娘,是否要重新选一批宫女进来。”

“大胆。”这个时候,秋实早早耐不住性子,忽然大喝一声。

丝竹闻言,撇了撇身边的秋实:“是秋实姑娘啊,丝竹有说错什么吗。”

“咱们都是奴婢,你猖狂个什么劲。”秋实冷声质问。

“没错。”丝竹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又移向我,不卑不亢地道:“田妃娘娘,秋实姑娘说的不错,但是奴婢是在和娘娘说话,似乎还轮不到她插嘴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秋实指着她,恨声道。

丝竹只当是没听见,笑着反问:“娘娘,丝竹说的对吗。”

我轻咳一声,沉声道:“你们两都别争了,本宫这还病着呢,丝竹姑娘既然是皇后身边的丫头,想来耳濡目染的也该学到一国之母,宽和待人的气度风范吧。”

“是。”丝竹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只得讷讷地点着头。

“至于是否要更换宫女太监,就不劳烦皇后娘娘操心了。”我缓缓地沉了脸,随即话锋一转,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丝竹姑娘,这些问题中的措辞是否都是出自皇后娘娘之口呢,还是丝竹姑娘你一时随口说的。”

“这很重要吗。”丝竹昂着头,淡淡地开口。

“当然。”我轻哼一声,语气在瞬间冷了下来:“丝竹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丝竹从刚刚到现在,每一句话都是夹枪带棒的,怪不得秋实,要是换在几年前我一定是会恼怒的,或许还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与她厮打一番也未可知呢。

如果这些措辞真的是皇后的原话,那么很显然皇后明摆着就是来挑衅的,就是想活活气死我。如果只是她自己的用词,那么只能说明她是狂妄的没边了,又或者说这些话是她揣摩着皇后的心思说出来的。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这个丝竹都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她敢当着我的面把那些夹枪带棒的话说出来,实在是需要一定勇气的。如果我要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儿而和她起了争执,那必将会引发我和皇后之间又一次不可避免的冲突。

我在宫里除了和袁贵妃来往的多一些,和其他女人都只是点头之交,可能是受现代那些宫斗剧的影响,总是觉着结交的面越广,相应的是非就会越多了。

以前自己总是心心念念地想要独善其身,想着尽量不要参与到那些纷繁复杂的后宫争斗中去。就是很多时候对于朱由检并不十分上心,一来是当时心中不愿,其实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的,生怕一朝得宠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然而现在,我似乎意识到想要在后宫中独善其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因而我的原则又多了一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个可不好说。”丝竹沉默良久,忽然应了一句。

“好吧。”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神色依旧轻松:“本宫是不喜欢强人所难的,丝竹姑娘若是觉得不好说,那本宫干脆就不问了。”

“多谢。”丝竹向我欠了欠身子,面无表情地道:“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么丝竹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你回去吧。”我冲秋实抬了抬下巴:“送送丝竹姑娘。”

“主子。”秋实惊讶地看我一眼。

我颔了颔首,漫不经心地道:“你们俩刚刚起了争执,本宫是想让你借此机会与丝竹姑娘好好说说,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多,为此伤了和气多不值当。”

心道:你一再地给我找不自在,我也是一再地退让,就不允许我再末了给你找点不自在?

“是。”秋实灵巧地应道,转而对丝竹道:“丝竹,刚刚秋实没沉住气,实在是多有得罪呢。”

丝竹没有理会,只见她小脸灰灰的,快步走了出去。

瞧着两人走后,里面只剩下了一些小丫头,而我平日里是很少搭理她们的。

回想着刚刚的事情,暂不论秋实当时是否应该控制住内心的愤恨,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好像是不得不站在她这一边的。

想了想,脑子还是乱乱的。

我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顿时就有了计较——反正秋实沉不住气也未尝不可,既然她一个宫女言语上都能够夹枪带棒的给我找不自在,那么我为什么就不能小小反击一下呢。左右我和皇后的冲突,已经是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这个时候我若是再装傻退让,或者是表现出想要息事宁人的姿态,到时候丝竹回去一说,皇后也是不会相信的。

转眼又过了一会儿,秋实小跑着回来了。

我不由抬头看她一眼,笑道:“慢点儿,你又不急着回来复命。”

“主子。”秋实忽然低下头,讷讷地道:“主子干嘛这么看着我,秋实觉着挺不自在的。”

这个时候,我也才注意到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注视秋实,脑中思绪转了几转,顺势道:“秋实,你刚刚是不是也太沉不住气了,丝竹她就是皇后身边的丫头,若是离开了皇后她其实一文不值。”

“还不下去。”我冷冷地扫一眼边上的小宫女。

待几人纷纷退下之后,我又道:“这么久以来,她颐指气使惯了,你和她争什么争,她不就是能在一张利嘴上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千伶百俐的,没想到竟会去想着争一时的长短,丝竹最多就是嘴上狠一点,她不可能给你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打击,懂吗。你可以说丝竹狂妄,但是这宫里能找着几个像她这样狂妄得理所当然的,你没能沉住气,就是这一项,你已经输了她许多。”

“是。”秋实连连点头,以极小的声音道:“娘娘这是在怪我吗。”

这不仅是我第一次对秋实,就是对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人,我都从未这样训斥过,心底到底是不忍心的,于是稍稍缓了口气:“好了,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对你说这些只是为了提醒你,以后千万要沉得住气,对人对事都不要去争一时的长短。”

“主子的苦心,秋实一定牢牢记住。”秋实叹了口气,郑重应道。

“行了吧你。”我浅浅一笑,想着适当缓和下气氛:“谈不上苦心不苦心的,只是希望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的,这样咱们承乾宫从上到下都会是好好的。”

“奴婢知道了。”秋实耸了耸肩,“若是没事儿的话,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嗯。”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就在秋实即将走出去的时候,我扬声叫住她:“你回来,有好些话我要对你说。”

秋实脚下步子一滞,慢慢退回来:“不知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我摇了摇手正色道:“你马上吩咐下去,今后承乾宫的人都要夹着尾巴做人,若是没有必要的事情,通通给我在这里面待着,谁也不准出去。就是出去的,也不许和别宫中人产生冲突,万一要是冲突了也不许声张,知道吗。”

秋实一脸莫名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惊讶。

“怎么?”我沉声反问:“有什么问题吗,我想你听明白了我的话。”

“明白了。”秋实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应道。

“那就好。”我晃了晃脑袋吗,小小放松一下:“那你还不赶快出去吩咐。”

“主子。”秋实嘟囔着嘴,显然是有话要说的:“咱们何必这样畏首畏尾呢,只要咱们宫里的人不肆意张狂就是了,干嘛非要这样小心翼翼呢。”

“就知道你会问的。”我苦笑着摇摇头:“总之在宫里面,低调一些是没坏处的,有时候太高调了,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秋实站在原地不肯挪步子:“但是主子这样又是何苦呢。”

“你不都说了,话是这样说吗,那你还啰嗦什么,让你照做就是了。”我适时地板起脸孔:“你只管照做就是了,不过你放心咱们不会一直这样的。”

“是。”秋实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秋实的背影,心里感觉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觉得自己是有点儿亏欠她的。

经历了刘妃的事情,我现下刚好就病了,在外人眼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觉着我是在借着这一场病,想要躲开一些是非,或许我真的会选择装病来躲开是非,可是现在我居然真的病了。

这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啊!

这个时候,脑子就又开始不可抑制地去想朱由检,自认为自己已经尽力做到了极限,他若还是那样不肯原谅我,我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了,难不成要我站在他的面前宽衣解带不成。

我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凡事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大胆,谁让你进来的。”是秋实的声音。

“你是谁啊,上面让我来找田妃的。”我细细听着,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就知道那一定是暖玉,心里不禁感觉好笑,这个丫头也真是的,恐怕放眼整个紫禁城都找不出如她这样性子不羁的一个人。

“好一句田妃,你难道不知道要说田妃娘娘吗,咱们娘娘哪里是你一个小宫女可以说见就见的。”秋实厉声喝斥,也难怪,刚刚她和丝竹闹得不愉快,接着又是被我一通训斥,这个时候谁叫暖玉撞到了枪口上。

我并不急着出去,倒是想看看,暖玉最终会如何化解这一番冲突。

“你知道是谁让我来的?”暖玉慢条斯理地发问。

“谁啊。”秋实没好气地发问。

暖玉沉吟片刻,不疾不徐地道:“是乾清宫的大总管,王承恩。”

“你是乾清宫的宫女,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再说了,乾清宫的宫女要是像你这样如此不知轻重,脑袋都不知道要搬家多少次了。”秋实有理有据地分析,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讽刺和不屑。

“我是最新一批进宫的宫女,是钟翠宫的。”暖玉不慌不忙地对秋实道。

我在里面默默听着,心中暗想,暖玉这样的性子的确是我喜欢的,但是在宫里却是极易得罪人的,在我这里可以如此,对外可是万万不能如此的。

“田妃娘娘,不是说你要见我的吗,怎么不出来了。”暖玉对着里面扯着脖子尖声道。

我在里面听到,实在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刚刚的话好像还可以等同于——姓田的,你藏什么藏,你马上给老娘死出来。

“你不要命了是吧。”秋实冷冷地逼问。

“你才不要命呢。”暖玉不卑不亢地回嘴:“本姑娘这么年轻,可是不想死呢。”

“但是你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找死。”秋实冷冷地指出。

“咱们娘娘摆明了是不想见你,你再不走我可叫人了。”秋实也是被这丫头气得够呛,就听她郑重强调道。其实就是这句话也可以变相的等同于——你别硬闯,否则我就叫保安了啊。

“秋实。”我扬声道:“让她进来吧。”

暖玉进来之后,就听秋实在外面气呼呼的直哼哼。

“暖玉姑娘来了。”我抬头,一脸欢喜地看着暖玉,坏坏一笑道:“刚刚那个小插曲,你不会介意的吧。”

“给田妃娘娘请安。”暖玉上前两步,草草像我行了个礼。

“起来吧,我可受不起。”我坐在床上,伸手示意她起来。

“你怎么受不起了。”暖玉不高兴了,撅着嘴抱怨:“你可是田妃,我先前得罪了你,这下不等死了,当时我还好心提醒你,说你的名字犯了忌讳,结果倒好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我挠了挠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呢,那还是得谢谢你呢。”

“谢什么谢,被你耍的团团转。”暖玉没好气地冲我翻了个白眼。

“我错了还不成。”我努了努嘴,软语央求道。

“看你刚刚的样子,好像你一早猜到了会见到我。”我定了定神,适时地敛了笑意。

“没错。”暖玉干脆地点了点头。

我不禁疑惑了:“所以你才会在进来之前如此的有恃无恐,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注意到,就是那里的秀春姑姑都对你毕恭毕敬的,而且说到名字忌讳的时候,你也是一脸的无所谓。”暖玉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字一句地答道。

“观察还蛮仔细的呢。”我发自内心地赞了一句。

“这个不叫观察仔细好不好。”

“那叫什么?”我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这个啊。”暖玉故作沉吟,像是在吊我的胃口:“叫做大智若愚,我说的对吧。”

“好一个大智若愚。”我拍了拍手,有点儿忍俊不禁的感觉,还别说和暖玉这样的人交流,我真的感觉很轻松很轻松。就好像是我当年初入宫廷的时候,和云儿相处那样。

我在心里暗下决心,我一定会好好护着暖玉,不让她出什么意外的,我甚至还想找一个机会认她当妹妹。

到时候自己添了这样的一位妹妹,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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