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236章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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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一个轻柔的声音,滑入了我的耳朵。

“是啊。”嘴里一面无意识地应道,一面肆意扭动着身子。

“都什么时辰了,还这么困。”只觉后背传来一阵凉意,稍稍清醒的时候才意识到那是一个人的手。

“放开。”我顿时就觉着精神一振,一面道,一面以极快地速度坐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瞧了瞧边上的朱由检轻声问。

“你还管什么时辰。”朱由检看我一眼,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笑容:“太阳都晒屁股了。”

“是吗。”我本能地低下头,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

“马上准备洗漱,一会儿还要赶紧回宫呢。”朱由检顿了顿,淡声提醒。

“回宫?”我在嘴里轻声重复着,哎呀怎么忘了,自己现在可是还在宫外呀,那么不就意味着朱由检也是一夜未归不是,这可怎么得了。

“怎么了,你好像是很紧张的样子。”朱由检将我揽入怀中,密密的胡须在我的头发上来回摩擦。

“你岂不是没有上早朝。”我猛地挣脱出来,看着朱由检肃容道。

“朕上不上朝和你有什么关系。”朱由检撇了撇嘴,显得很无所谓。

“是和我没关系。”我不由轻叹一声,进一步解释道:“可是这件事情毕竟是因为我才发生的,不管怎么说我心里面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朱由检伸手触及我的眉头,我不由一惊,下意识地闪避,就听朱由检道:“别动。”

下一瞬我才明白,原来朱由检是在伸手替我抚平蹙着的眉头。见他有这样的举动,心里也是一阵感动,可是后来我还是煞风景地说了一句:“既然时辰不早了,那就快回去吧,若是再耽搁了可就不好了。”

“至于是否和你有关系,我想你比朕更清楚,不是吗。”朱由检的手缓缓从我的眉毛上移开,沉默一瞬,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皇上的意思,秀英不明白。”我挠了挠头,如实回答。

“你其实是明白的不是吗,你放心朕不会说什么的。”朱由检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我看的莫名其妙,倒是有心出言再问,但他已经转身欲出,我深深吸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将疑问留在心底了。

“娘娘准备洗漱吧。”在我愣神的工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知道。”我略略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的确已经听明白了。

接下来,一番折腾之后,我整个人已经算是收拾停当了。

“接下来是要立即回宫,还是在这里用膳。”我怒了努嘴,问。

“马上就回宫,之后直接在宫里用膳。”那个宫女上前一步,慢条斯理地回答。

回宫的马车上,我们一直是相视无言的,双眼不自觉地向四处乱看,一会儿低头一会儿又抬头,算是勉强掩饰住心中的一点儿局促感觉。

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一进马车我就觉着哪里怪怪的,就好像是两个人之间莫名地生出许多隔阂。

“你怎么了。”最后还是朱由检打破了沉寂

“我没怎么啊。”我勉强笑了笑,近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吗。”朱由检轻哼一声,沉着脸反问。

“什么是不是的。”我瞧着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觉着不爽,于是便想着岔开话题:“皇上臭着一张脸到底是给谁看呢?”

“你东看西看的到底是要看什么。”朱由检仿佛没有听见我刚刚的话,依然很固执地问。

“没看什么。”我苦笑着摇摇头,口中嗔道:“难不成随意看看东西也犯法不成。”

“你不说就算了。”朱由检板着脸,好像是有点儿要生气了。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等我再次掀开车帘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到了宫里。

“当然是回乾清宫。”朱由检轻哼一声,没好气地回答,显然他八成还是为了刚刚的事情而不快。

“我想先回承乾宫,毕竟一夜未归,我怕他们那里会乱套的。”我轻咬下唇,不疾不徐地道。

“你担心你宫里人会乱套,难道就不担心乾清宫那里会乱套吗。”朱由检轻轻蹙眉,面露不悦之色:“若是你那里当真是乱了,到时候朕再和你乘马车同时出现,第二日你就等着流言满天飞,皇后和太后接二连三的为难你好了。”

“这样啊。”我无奈地吸了口气,极度不情愿地承认:“是我想的太不周到了。”

“你知道就好。”朱由检凉凉地讽刺,他的眉毛却是渐渐舒展了开来:“一会儿和朕回乾清宫,昨天夜里朕已经命王承恩回去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到时候你无须去担心什么。”

“昨日夜里就安排好了一切?”我不禁讶道,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说为何今日一早就没有瞧见王承恩呢?

“到时候,你再从乾清宫返回,承乾宫那里年伊也已经安排妥当。”朱由检继续道。

“皇上好像很信任年伊呢?”我忽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

朱由检闻言,竟是哈哈一笑:“你是不是在吃醋,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的。”

“我哪有在吃醋。”我坚决否认,心道:我再吃醋也是不敢吃年伊的醋啊。

“你现在的身份是田秀英,洛英的一切再与你无关,相应的有些事情你其实是不知道的。”朱由检沉吟一瞬,意味深长地道。

“你放心。”我咽了咽口水,心里总是觉着哪里不舒服,然而面色依旧是平静无澜:“这我知道,我再怎么样也是不敢对她有醋意的。”我话锋一转,又道:“其实当年我之所以要把年伊调到身边,也是想让皇上知道我并不是洛英,因为真正的洛英明知你和年伊的特殊关系,断然是不会这样做的。”

朱由检听了之后,良久无言,半晌之后才缓缓道:“欲盖弥彰,真真是老谋深算。”

“这个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呢。”我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询问。

“你说呢。”朱由检白了我一眼,意思显然是不言自明的。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到了乾清宫之后,朱由检只是让我在边上坐着,而他自己却独自看起了折子,见他这样,我自然也是不好打扰的。

我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他,又时不时地看向这寝殿里的一景一物,中间时不时地有小宫女进来送茶水,其间更有甚者竟然是打翻了茶水,幸而我闪避的及时,弄不好是要烫伤的。

“你在想什么?”朱由检忽然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盯在我的身上:“答应朕,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说出来,不要自作聪明的在那里随意处理,弄好了也就算了,弄不好到时候连朕都救不了你。”

“其实。”我顿了顿,轻轻呼出口气:“我刚刚是在想那个犯了错的宫女,并不是什么谋划不谋划的,再说了论起谋划,秀英可是自叹不如的。”

朱由检虽说是想多了,但是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亦是无限满足的。

“我答应你。”我清了清嗓子,认认真真地向他保证。

记得自己数年前也曾经在茶水上出过状况——依稀记得当时我是将凉白开错当成了参汤,端到了朱由校的面前,结果弄得朱由校是啼笑皆非,幸而最后是韵凡及时出现端了参汤进来,算是化解了我的危局。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一直对韵凡是心存感激的。

可是若是现在再面对这样的事情,我或许就不这么看了,我弄不好会以为韵凡是故意拿着参汤进来,然后要引起皇帝的注意,而那一杯凉白开搞不好也是她事先为我准备的。她算准了当时的我是心有杂念,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幽幽一叹。

也就是几年的工夫,为何面对同样的一件事情,自己的主观判断就会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很明显现在的我好像是越来越难以去真正信任一个人了。

云儿死了以后,除了年伊之外我似乎再没有真正的去信任一个人,就是瑞雪和玲珑我也只是以礼待之,再没有像从前对待云儿和彩莲等人,那样的推心置腹。

尽管我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我必然还是会坚持现在的作法。经历了许多之后,我好像是真的越来越难以信任一个人了。

“你不是说过,要把什么都说出来的吗。”不知何时朱由检已经放下了奏折,悄然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告诉你就是了。”我略微沉吟,在脑中大致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刚刚的自己脑中所想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朱由检。

“原来你没有要责罚那个宫女,是因为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朱由检轻咳一声,恍然大悟道。

我点了点头,同时又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咬着嘴唇缓缓开口道:“我想我是有点儿触景生情了?”

“看来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朱由检撇了撇嘴,伸手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惊讶道:“怎么哭了。”

我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自己的脸,哎呀,居然还真的是有点儿湿润了,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子倔强,于是辩白道:“都说了这是触景生情,不是流泪。”

“不是就不是吧。”朱由检摇了摇手,脸上陪着淡淡的笑容。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就不奇怪吗。”朱由检见我的情绪渐渐稳定,忽然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

“不奇怪,一点儿都不奇怪。”我打量着朱由检,一字一句地道。

“是吗。”朱由检看着我的眼睛里透着显而易见的质疑:“你不要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了,为什么还问。”我耸了耸肩,轻声反驳:“再说了我好像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我并不打算点破,左右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东西,说破了倒也没多大意思。

“朕昨晚所说的那些话,你全部听去朕也是不觉着过分意外的。”朱由检轻轻呼出口气,一脸的平静。

“那皇上为什么要提那些事儿呢?”我真的是疑惑了,他昨晚见到袁崇焕,显然算是国家机密了,他是后宫和前朝分的很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何以会向我说起这件事儿。

“因为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朱由检直截了当地对我道。

“我哪能有什么意见呢。”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避而不谈,再说了许多事情都是历史注定了会发生的,又不是我在这里苦口婆心地说上几句,历史就是可以改变的。

以前自己在看明史的时候,总是对于朱由检带着几分的同情和惋惜,相应的我则是觉着历史上的袁崇焕有点儿自以为是,至于他后来杀死皮岛总兵毛文龙更是自毁长城,当时的朱由检因为心心念念地指望着袁崇焕得以五年平辽,是以这其间的一切他都会顺着袁崇焕。我猜后来朱由检决定杀袁崇焕,是否也想起了袁崇焕当年枉杀大将。客观的评价,袁崇焕作为孙承宗的徒弟,绝对是有一定的军事指挥才能的,可退一万步讲,他也绝对不是那个可以挽救大明王朝的人。

而历史上公认的,唯一一个可以挽救大明于危难之际的便是帝师孙承宗。

然而听过了他和朱由检的一番对话之后,自己心中的想法也就渐渐的有所改变了,毕竟朱由检作为皇帝是有所考虑的。

历史,都是这该死的历史。

我本以为现在的我可以坦然地面对历史,然而等到我渐渐喜欢上朱由检,渐渐的开始要为他考虑的时候,才发觉历史其实是那样的残酷,残酷的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当年的客氏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慧慧阴差阳错地成了客氏,中间试图改变命运,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朕只是随便一问,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必这样如临大敌。”朱由检缓了口气,同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想是示意我放松一些吧。

“我知道。”我低声应答,好半天才说出一句:“皇上有皇上的考虑,而袁崇焕也是想立功的,秀英只是希望皇上不要过分的急于求成,毕竟辽东问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

“朕压根就不指望他五年平辽。”朱由检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开口。

原来朱由检是不指望袁崇焕五年平辽的,那袁崇焕后来又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触怒了朱由检,从而招来杀身之祸的呢,关于那一段历史,我好像是有点儿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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