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望着她，她亦是定定地望着我，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合，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过了半晌还是张嫣先开了口：“洛英，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我想了想，淡声道：“谢娘娘关心，洛英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

“上次本宫给你的那些药还好用吗。”

那些药——心思转了几转，应该指的就是她主动协调，太医院同意给我治病以后所用的各种名贵药材。

“回娘娘的话，您送来的药非常好用，这要不是因为您的药，洛英哪里会好得这么快呢。”我默默地盯着张嫣，看她脸上的表情，嘴里却说着口不对心的话，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她和太医院那里极力协调，我的确是用不了什么名贵药材，可即使是用了珍贵药材，我不还是疼得嗷嗷叫吗。

“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呀。”张嫣打量了我一瞬，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我干笑两下，象征性地欠了欠身子：“正是因为伤势渐渐平稳，这不是得多出来走走，总是在屋子里待着也不是事呀。”

“嗯。”张嫣赞同地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加重了语气：“既然这样，云儿那丫头也真是的，怎的也不知道跟来伺候着。”

我心里苦笑着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哪里用的上人伺候呀，嘴上却继续说着口不对心的言辞：“回娘娘的话，云儿是自小陪着我进宫的，这丫头近些天也实在是辛苦的紧，我打算出来时，云儿还拼命地阻拦呢，生怕我出什么事情。”

“还算是她有心，但还是应该多出来走走。”

皇后似乎一副很关切的模样，竟然又强调了一遍！

“想必娘娘最近事物繁忙。”朱由检刚刚登基，方方面面还没有稳定下来，她这会子也少在我面前装淡定，心里不定是多么紧张甚至是夜不能寐呢。

“你要说什么。”皇后轻声道。

我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是走神了，连忙将思绪拉回到和她的对话上面：“回娘娘的话，洛英的意思是说，要不洛英就不打扰娘娘了，洛英在附近自行走走便是。”

弄了半天，差点儿忘记了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尽早和她分开。

“好了，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事务繁忙那是自然。”她忽然不着痕迹地话锋一转：“不过出来走走的时间还是得有的。”

“那娘娘自便，洛英先行告退。”我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却在无意之中打断了张嫣的话。

张嫣的笑容僵在脸上，仿若没有听见我刚刚的话，咽了咽口水，接着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本宫原还想着等这阵子手头的事结束了，一定过去看看你，今日倒是巧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

张嫣不待我说话，随手指了指天空，急急抢过话茬儿：“你看看，这天色多好啊，若不一起走走，岂不是辜负了唯美景致。”

“这……”我故作犹豫，拿眼去瞅张嫣，就见她脸上微微有了一丝怒意，赶忙又适时地开口道：“好，娘娘说的对，择日不如撞日，那洛英就和娘娘一起走走吧。”

“这不就对了。”张嫣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原先的和颜悦色，两步上前，牵起我的手，低声道：“走吧。”

我无可奈何地和张嫣一起散步，要是换在以前我一定会很干脆地答应，可是现在时移世易，我和她的关系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化，诚然她利用过我，但是她倒是没有怎么害过我，可尽管如此，我们之间的隔阂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心里正想着小心事，走路的步子也渐渐跟着慢了下来。

“走呀，你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啊。”我摇摇头又道，“有吗，娘娘说笑了。”

几年的工夫下来，别的倒是不怎么见长，就是这装作若无其事，迅速掩饰的功底倒是精进了不少呢。

张嫣固然知道我是在装傻，但她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去说破的，这就足够了。

我本还以为她听见了就会假装没听见呢，结果她居然幽幽地望着我，眼神中透着深邃和未知，淡淡道：“洛英呀洛英，几年下来你真是长进不小，这宫里口不对心，胡乱应付的那一套场面话，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场面话——我可不认为那是所谓的场面话，在我看来，这些张嫣口中的所谓场面话，在我看来不过是现代宫廷剧里那些机械的对白而已。

既废话连篇，又了无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