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开以后，我傻傻地坐在床边，云儿也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两人的手在我的膝盖上紧紧相握。她不说话，我亦是一言不发。

时间在沉默中静静流淌，两人的面色都很平静，透过摔在地上的镜子，镜中的自己难以形容，不是在哭，也不是在笑，是一种完全堪称诡异的模样——眼眸深邃亦如深潭，面色平淡好似僵硬，俨然一副机器人的古怪样子，唯有眼角眉梢，还残留着先前的泪痕。

“好些了没。”云儿用力抽出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擦拭了一把，吸了吸鼻子道：“脸好干啊！”

如梦初醒，浅笑着摇头：“是吗。”

云儿轻点下头，面上表情古怪，像是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有句话，云儿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有话就说，少在这里装腼腆。”

“好。”云儿深吸口气，淡淡道：“小姐要是觉着心里不痛快，那索性恳求皇后娘娘让您出宫吧，你看看，进宫这些年，您又有多少开心的日子，这样一直逼着自己待下去，迟早会生病的。”她轻轻叹了口气又道：“虽说我朝宫女一般是不给出宫的，但毕竟你的身份家世放在那里，加之您还为皇上挡过刀子，您要是铁了心想走，依云儿看，不管是皇后还是皇上都会给小姐这个顺水人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云儿都看得出这些年我过的很不开心，这种在皇后和慧慧，在两股相互敌对的势力中间夹缝中求生存的日子，几时才是个头呀。

我不住地摇头，想出宫，哪里是云儿说的这么容易。

心里暗暗好笑，云儿这丫头毕竟总是把问题想的太过简单，就像之前我心心念念地想着所谓的“自保”时一样，想到这儿，我竟又抑制不住地摇起了头。

也正是因为知道云儿是个心思不深的丫头，我的很多做法也不敢和她明说，毕竟宫里多一个相对单纯的人也着实不易，我是因为知晓历史才会有那许多的烦忧，我是万万不能将这份苦痛硬塞给她的。

“小姐，你就真的这么放不下吗。”过了半晌，忽然听见云儿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感叹。

心中顿时涌起丝丝波澜，我强笑着掩饰道：“什么放不下，我哪里放不下了，只是现在想出宫不是你刚刚说的那么容易，你知道吗，这个宫廷的水有多深，根本就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

“呵呵”云儿苦笑着摇摇头：“云儿不懂，云儿不懂。”她近似痴呆地重复了两遍，“可是云儿知道一点，云儿知道小姐是放不下当今的皇上。”

“住嘴。”闻言，我腾地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也顾不得从心口附近传来的丝丝绞痛，高高地扬起手，狠狠地在云儿的脸上刷了一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小声念了出来，这说的是我自己吗，我是喜欢朱由检的吗，怎么可能，我不过是想利用他的坎坷登基路，实现我未来十数年的衣食无忧。

就是当初，我向陈圆圆预言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早作打算。我今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自己考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得不承认，这一直是我潜意识里的人生信条。

可是，我真的可以做到这样的理性和决绝吗，显然是做不到的，此刻心灵上的煎熬，就好像是在为自己将来的平稳日子，做一个对等的交换。

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我很明白。

“你可以打骂云儿，可以觉着是云儿嘴快戳破了你的心事，可是你骗不了自己的心呀。”云儿昂起头，定定地望着我，不卑不亢地说完了上述的话。

我原还高高扬起的手，霎时间便无力地落了下来，整个人直直地瘫软在了床上，好累，好累，真的是累极了。

“疼不疼。”看着云儿脸上红红的印记，心如刀绞，无论如何我都是不该把自己的喜怒投射在她的身上的，我简直就不是人。

“没事儿。”云儿伸手在脸上轻轻摸了一下，她嘴上说没事儿，可我分明瞧见了她脸上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她一定很疼吧。

“对不起”我低下头，双手掩面，又开始矫情地流泪。

哎呀，我是不是以前不好好学习，那些无聊的闲书看多了，就会矫情地流泪。

“你自己先静一静吧。云儿先出去了。”云儿站起身子，又看了我一眼，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别走！”我忽然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别走。”我又叫了一声。

“有些事情没有人帮的了你，唯有等你自己想明白，是去是留，只在你一念之间，过了这道坎儿，人也就好多了。”

云儿匆匆地说完，脚步未停地走了出去。

小非：本月不加V，但肯定是相对要压更新的，总原则本月更到哪儿算哪儿，下月恢复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