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大喊一声：“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到底是要干嘛。”

“睡觉。”他看着我，不怒反笑：“怎么睡，怎么睡得安心。”

我下意识地环视了整间屋子，结果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床，于是我不说话了。

他走到床边，在枕头底下翻了翻，突然丢了一套宫女的衣服给我，虽然按着品级来说是低了一些，但左右还是可以救急的。

朱由检看我面上仍带着怒意，冷声道：“衣服都给你了还要怎样。”他伸手指了指边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居然还有一个屏风——而且还是一面白色的屏风。

在里头换衣裳，这不等于是欲盖弥彰吗，外头的人还是可以……脸上微微泛红，我这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衣服换好了。”朱由检看着走出屏风的我，淡声道。

我点头不语，径直就往床上倒，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眼皮早就已经是贴在了一起，再不睡觉我怕自己会过劳死的。

“你给我起来。”又是在刚刚接触到床的时候，被他恶狠狠地拽了起来。

睡眼惺忪地看着朱由检，一时就连反驳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现在睡下了，我怎么办。”

“什么你怎么办，本来我靠着殿门睡得好好的，是你非要把我抱过来，现在好了，总之是男女有别，谁也别想睡了。”

“你平时这么聪明，你这会子难道还不明白朕的用意吗。”

“什么用意，你不会是想让我以身相许作为交换吧。”

朱由检呀朱由检，你还是快让我睡吧，再不睡觉我怕是什么胡话都能一股脑地说出来。

“你不在这里，朕能睡得安心吗。”他一顺不顺地盯着我，声音虽然低沉，但一字一句都透着坚定。

我讪讪笑着：“你也困了不是，都胡说什么呢，我和你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刚才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朱由检不再理我，而是坐到床边拼命地摇晃着我的身子，口中喃喃自语：“朕也很累很累，但是这个节骨眼上真的不能睡，所以朕先前故意用墨汁在你脸上乱画，为的是让你在愤怒中提起精神。”

“提起精神，”我疑惑道。

“是呀。今日皇嫂要在那里守灵，因而朕这里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我越听越是糊涂，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呀。”

“如果你不想朕死了，也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就给我打起精神来。”话语里透着坚定，的确不带一丝一毫的玩笑口吻。

一听到死字，顿觉自己睡意全无，神经很快紧绷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你这才刚刚登基，就说什么死什么亡的，也不嫌晦气。”历史上的崇祯帝，明明就是于崇祯十七年，在李自成的军队攻破北京以后，于梅山自缢而亡的。

“洛英，你能不能别再天真了。”

“什么我天真，皇上到底要说什么。”身子实在是受不住，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以为先前的灵前继位之后，朕的皇位就算是稳固了。”

“难道不是吗。”我打了个哈欠，“不就是还差一个形式上的登基大典了。”

朱由检身子微颤，声音极度低沉：“要是真就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害怕客氏今晚会杀我。”

慧慧要杀朱由检，我立即从他怀中坐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整个人险些被惯性带动着栽倒在地，还好他从后面扶住我。

“怎么，难道朕的说法很让你吃惊。”

我愣愣地点头，心底霎时掠过一阵酸涩，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道：“皇上怕是太过草木皆兵了。别人我不敢说，客映月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我刻意地别过脸去，慧慧，你一定不会这样做的，你一贯是心思深沉的，你断然不会做这样鲁莽的事儿。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谁又能说的准呢。

反正历史上，崇祯倒是没有被奉圣夫人刺杀的记载。

“但愿是我多想。”朱由检强行让我转过脸来，指着我道：“你看看，你自己都不相信。”

“没有。”

他紧追不放：“那你为什么要背过脸去。”

“不过。”朱由检脸上的表情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有你在朕身边，想着客氏的任何行动都会有所顾忌。”

“是吗。”我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

“相信朕的判断，客氏现在还不会与你闹僵，她恐怕还想把你争取到她那一边去呢。你可是乾清宫的管事姑姑，如果她有了你的帮助，那朕的行踪岂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看低自己。”

“要不然我睡这里，你站在屏风后面，看今晚会不会有人来刺杀你。”

我哪里有这样大无畏的精神，我其实就是困得不行而已。

“住口。”朱由检忽然吻住了我，将我还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我猛地用劲推他，迫使他不再有进一步的举动，这会子我就是想睡也不敢睡了。

“你还敢睡吗。”朱由检似是彻底看透了我的心思。

“有何不敢。”说着又一次倒在了床上，在人身安全与困意难挡面前究竟该怎么选择。

“客氏不会想杀你的，众人都已经参拜过了，她这样不就成了大逆不道。”

“天真。”朱由检很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你难道不知道阉党的势力有多大吗，如果朕真的死了，到时候怕是被魏忠贤他们轻易地含糊着过去，朝臣们怕是大都出于自保，心里再清楚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听他这样分析，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历史上崇祯帝的登基路，远比自己在史书上所了解到的要凶险异常。

此时此刻，真的是再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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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非：新人章节划分问题：以下直接接张嫣简短番外。

心结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洛英本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儿，试问我又怎需你为我动这番心思呢！”待我弄清了我们的隔阂所在，怀着满心的悲切，郑重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无奈至极，自以为经历世事不断成熟的我们，无形中却早已忘记了敞开心扉和坦诚相待。而现在的我呢，只是一味地追求着喜怒不形于色的“最高境界”。

第一次见你，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甚至觉得你有些异于常人，你就是一张丝毫不加修饰的白纸。相信你也知道，再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一直留意你，许是处的久了我也愈发的觉得你有点儿异于常人。在我面前，你从不拘束，有什么说什么。我甚至还有过担心，你这么一张纯粹的白纸在这深宫之中怕是哪天会遭人利用，给自己惹来麻烦，后来我才知道这纯属是我多虑了。因为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和客氏居然有如此深厚的交情，她呢在宫里暗地里对你更是百般维护。我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又苦于无从下手，最后也只能选择继续关注你。

你开始有点儿让我看不明白了。

再后来，你在是否入后宫这一问题上表现出的听天由命令我更加看不懂你。换做是旁人得了这么个飞上枝头的机会早就求之不得了，可你却只是表现的一脸淡漠，似乎在你心里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自那日起，我开始对你加倍留意，因为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腹中皇子的夭折令我情绪万分低落，我不想见任何人，更别说你这个和客氏过从甚密的女官。

原来如此，那时的自己刚好又主动要求去了她那里，她对我的冷淡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只是自己当时不曾想到我和慧慧的点点滴滴也被她看在眼里，也难怪她会“迁怒”于我吧。

“……”她继续不停地说着，我也极其认真地听着，想想自己高三总复习那会儿也未有过今日的这般专注和认真。

竟然会是这样！她果然早就料定，听说云儿受伤以后，脑子一热的我会自请调离坤宁宫回到乾清宫。只是没有想到，她是为了不让彩莲（也就是“客氏”的人）接手我的位置，才默认了我的所作所为。然而等我通过慧慧办成了这件事，却更让她对我心生芥蒂，她竟然会觉得是自己低估了我的能量。

“看来是本宫多虑了，刚刚你在寝殿里的极力护国已经说明了一切，原来一切的一切只是我的庸人自扰罢了。”彼此静默良久之后，她终于开了口，趁这当口我也将刚刚的谈话又回忆了一遍。从她的话语里我读到了她心中的释然和惋惜，对了，应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之感。估摸着是因为目前召信王入继大统的形式尚不明朗，解开心结的那份轻松仍旧被因此而带来的紧张心情牢牢压抑着，所以未能浮现在面上。

紫禁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让原本看似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让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成为奢望。

在彷徨中蜕变，在蜕变中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