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约莫前走了六、七里地，那顾莲波小脚酸痛，不能前进，没奈何，只得在路边一个供旅人临时歇憩的小亭子里头坐下。

虎子见她生得文秀柔弱，体质又这般娇气柔弱，竟然也敢独自一人跑出远门，来穷山恶水到处寻人，心说看你出身，必然是非富即贵的了，那么你要寻找的那个人，想必也是和你大约差不多的身份。

大抵多分豪门贵族显要人家，定非为简单易与之事跋涉吧。然而如此折腾，前路未卜，关山渺茫，却又何苦来哉？

恰好郗雨琴此时又开口问道，“顾姑娘，你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呀？”

她小小年纪，本来应该称呼顾莲波阿姨姑姑之类的，最起码也得尊一声姐姐，然而偏生她却不并不肯这样叫，非得故意学着虎子的称谓，也将她喊唤作“顾姑娘”。

好在顾莲波对此却也并未有任何排斥不适之感，可能她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要去秦岭找一个熟人。其实他也擅长武术，本领也还高超。”

“原来如此。”虎子听她这么一说，心念忽然一动，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不禁定睛向她仔细打量了几眼。

顾莲波将他的情状看在眼里，双颊微红，低声问道，“嗯，不知......有何吩咐？”

虽然不再称呼他恩人了，可是“兄弟”二字，她仍旧叫不上口，只好在中间略作停顿，姑且以省略代称了。

“我想，顾姑娘要找之人武功高强，想必也是江湖上的同道。”虎子笑说道，“不妨请顾姑娘将他姓名说来，或者此人竟恰好和在下认识，却也也未可知呢。”

“啊，是……是么？”顾莲波粉颈低垂，在内心一阵小小的娇羞忸怩之后，终于细声细气说道，“他姓武，双名凤翔，你们……你们当真认识吗？”

“武凤翔，果然是他！”虎子脱口说道，脸上却殊无半点猜中结果的喜状。

顾莲波却欢喜不胜地问道，“啊，你们彼此当真很熟悉吗？”

她心想，或许连我的名字，也是他跟你提起过的吧？只是，他可能会刻意隐瞒一些东西。可能只是提及姓名，而隐去了我的真实身份，和我从前所曾经从事的那个不光彩的职业了吧？

但虎子却摇一摇头，断然说道，“其实，在下和那武凤翔彼此之间，根本谈不上很熟。

只不过，我和他，倒也确实算是打过不少交道的。然而只是打过交道而已，相互却殊无任何好感，自然也没有半点交情。”

“虎叔叔，”郗雨琴听他这话说得有点奇怪，当下不由好奇地问道，“那个什么武凤翔，究竟是个什么人啊？他当真也很厉害吗？那么跟你相比，他的武功又怎么样呢？”

虎子说道，“这个事情很复杂，再者武功原也不好用言语来做区划比较。你若实在很想知道，等虎叔叔以后有时间有心情了，再慢慢跟你讲吧。”

“哦……那好吧。”郗雨琴缓缓答应下来，哪怕仍不知情由，却果然也不复继续纠缠追问。

虎子却又望那顾莲波一笑，说道，“顾姑娘，你如果这次专程要去秦岭找武凤翔的话，十有八九，只怕你又得扑一个空了。”

顾莲波吃惊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他经常不在秦岭的家里吗？”

“是的。武凤翔此子心高气傲，一向以来都非常忙碌。终年四季长时间在江湖中到处奔走呼号，不可开交。”虎子说道，“所以一年到头，确实几乎都不可能有在家里赋闲的时候。”

“那……那你可知他到底会在那里吗？”顾莲波追问道，“你对他这般熟悉，怎么还说彼此之间并无交情呢？这其中是有什么不好将的缘故存在吗？

麻烦你把你和他的真实关系，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好吗？你们到底是敌还是友？请予以本源，如实地回答我，好不好？拜托了。”

虎子微微一笑，却摇头拒绝道，“他现在何方，我确实一点也不知道。关于同他殊无交情的缘故，这里却也不便跟姑娘你言及。

之所以刚才忍不住提醒顾姑娘你那一句，是因为觉得，像他那种为了某事马不停蹄、四处奔波的大忙人，你这样盲目寻找，只能是空自耗费心力徒劳无功往返而已，最终铁定没有结果。因为你是无论如何也找他不着的。”

“这……这样啊。”顾莲波略斟酌后说道，“那……那我究竟要何如方能尽快如愿找到他呢？盼大侠不妨再赐教高言，点拨小女子一番。”

“顾姑娘，江湖险恶之地，原非你这样丝毫也不会武功的姑娘家所能涉足的地方。”虎子答道，“你若是肯听从劝言，在下这里再奉劝姑娘你一句，还是尽早回去的妙。

熟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顾姑娘这样的娇弱女子，尤其如此。不知道顾姑娘你自己意下，却又是何打算？”

顾莲波缓缓站起身来，望向前方那绵延无尽的连山，略不迟疑地说道，“不管前路有多少荆棘，有多么艰难，我也要找到他。因为，对我而言，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看着她那坚韧的神情，虎子心下微感叹了一声，暗忖道：要不要把武凤翔的所作所为尽都告诉她呢？

可他嘴唇方微微一启，旋即却又改变了主意，转念想道：还是不了吧。听她所言，她和武凤翔之间绝非简单，甚至将他看做一个很重要的人。

既然如此，我现在去跟她讲到武凤翔那些不光彩的恶行，却未免有失磊落。疏不间亲，不说收不到任何效果，可能都因而会遭到她的敌视吧？如此那又何必如此，何苦来哉？

于是虎子当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顾姑娘如此坚强，在下委实敬佩不已。若他日那武凤翔获悉顾姑娘为他如此，想必也一定会感动不已的。

只是顾姑娘，武凤翔此时却多半不在秦岭，不知你接下来又有何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