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章百五一:记忆,痛苦悲鸣(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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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殷晓露低低地发出一声默默幽叹。但却并没有任何想要搭茬打岔的意思。

那高星浩,则继续往下说道:“那个善良无比的好心人,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美食,让他们住进了最好的房子,给他们吃美味可口的点心。

并且,还教育只要他们乖乖地,只要他们认真听话,他们就能一直享受,一直过这种跟上等人一般无二的好日子。

两个孤儿都觉得喜从天降,对这个善良的好心人,自然愈发感恩戴德。

他们纷纷表示愿意永远听他的话,愿意永远忠心不二,永远供他任意驱策,即便来世替他做牛做马,也任劳任怨在所甘愿,决不会皱半下眉头。

毫无疑问,当时的他们,将这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和完美。他们幼稚地以为应该乃是上天赐下的洪福。天真地相信由于祖上修德积德,使后代们好运来得山想挡都挡不住……

谁知道,好景并不太长。在后来的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那位善良的好心人,突然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奇大无比的石窖之中。

而在那里面,许许多多像他们一样年龄的孩子,一个个都整整齐齐地列着队伍,大张开嘴巴,敬仰神一样地膜拜着那个好心人。

然后,善良的好心人告诉了在场的所有孩子,他之所以把他们聚集到一起,是为了他们的将来着想,为了把他们锻造成为可用之才。

因此他要大家终日练功。若谁胆敢偷片刻的懒,辜负了他的殷切期望,他就要毫不迟疑、毫不姑息地施展相对应的惩罚。

而所谓相应的惩罚,后来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了。起初是必须遭到的一顿毒打,并且当天不给谁饭吃。

为了不让神一样崇高的好心人失望,为了不遭受毒打,更为了不致于挨饿,大家都很勤奋刻苦,都很卖力很用功。

就算有比较淘气的孩子受到毫不顾惜的惩罚,大家也没谁觉得太过分。

直到那些事情,逐渐地变得很经常,变得动辄得咎。而好心人的训练条件,也相对越来越严酷苛刻的时候,孩子们这才隐约模糊地感觉到,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直到这时候,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才知道,那所谓的好心人,可能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

因为随着训练幅度的加强,几乎每天每个时辰,都有孩子因为支撑不住而昏厥晕倒。而一旦你不幸倒下,就是辜负了期望,那么你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你很快就会被他那群五大三粗的聋哑佣人们,生拉硬拽地拖将下去,不抽打得皮开肉绽、屁股开花,痛苦不堪而绝不会住手。

这时候,曾经自认为是命运眷顾,人间幸运星的孩子们除了害怕,就再也没有其它别的感受了。

可他们撑又撑不住,逃又逃不了,年纪都还不大,有些甚至尚仅是幼童。腿短不说,力气都还很小,除了咬牙忍受,痛苦煎熬,又能怎么样?

两年的时间,就在孩子们的苦熬之中,终于缓慢地过去了。

这时候,所有的孩子都渐渐地长成阴暗、冷酷的少年。

而那个伪善的好心人,就又开始命令他们相互厮打扭斗、死伤毋论。打赢的将立刻得到奖励,输架的则会被狠狠责罚。

假如有谁敢对对手留情,他就定会马上命令他的哑仆痛下毒手,把那个谁当场格杀致死,以儆效尤……”

说着说着,高星浩突然又僵硬地停止讲述。他的鼻翼急剧地翕动,双睛暴突,死死地盯着天顶的某一处辽远深邃的地方。

殷晓露则仍旧只是在静默地看着高星浩。虽然她面无表情,但一颗心其实早已经沉陷到了那个可怕的,宛如恐怖噩梦一般的,永远大张着冷酷血腥的嘴巴,吞噬无辜童幼稚嫩生命的巨大石窖之中去了

——那,真是一段暗无天日的痛苦回忆啊!原本还以为,可以用刻意避免回忆的方式逃躲那不堪回首的一切。看来,终究还是不能。因为,总会有人记得。

对于殷晓露内心的悲鸣,高星浩显然并未能感同身受,他只是在等情绪略微平复之后,继续讲述道:“终于有一天,如附骨之疽的惨痛厄运,降临在那对可怜孤儿的头顶上了。

毕竟经过好几年的荼毒,孩子们日夜不休、尔虞我诈的厮杀格斗,洞中所有的少年们,已经有近半数死于非命。

人减少了,打斗的圈子也当然就相应缩小啦。于是那个伪善的好心人,就安排他们兄弟两个进行对打。叫这对可怜的孤儿骨肉相残。并且强调是为了锻炼他们过硬的心气和胆识,让他们不受情绪的影响,变得更加有魄力。

可是他们中的一个面对着另一个,根本就不忍心动手加害。

但另一个,却出于奴性的无知,出于日积月累的对于那伪装成好心人的恶魔的恐惧,拼命地绊他踹他踢他,将他大力地惯摔在地上,拳脚相加,如雨点一般砸落下去。

因狠不下心肠动手的那一个,他却始终不曾还手半下。

所以结果可想而知,那个少年,在他挨打刚结束后,就给那十恶不赦的伪善恶魔抓出了队伍。

他掏出一把锋利的尖刀,用它在少年的头上刮了一刮,等血水冒出来的时候,再慢条斯理地往上面倾倒了一滴暗红色的药水。

顿刻之间,那可怜的孩子呀,他的头发便连着头皮、连着血肉,大块大块地开始往下掉落。

和着湿淋淋的血水,和着渗涔涔的脑汁,一起腐朽溃败,一起往下流淌。

遭受楚毒酷刑的可怜少年感到很痛苦,他发出悲愤的绝望的嘶叫!他仇恨地瘫倒在地上!

他倒在了地上……就那样倒了下去了。然后、然后他渐渐地消失……消失,就那样渐渐消失。

渐渐地,渐渐的凭空消失不见,化而成为一滩稀薄的血沫。刚刚还好端端、活生生,真真实实的一个人,突然之间,竟惨遭折磨,被变成了一圈小小的稀薄的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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