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章 蒙面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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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小七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安睡,直到中夜十分,头脑还是十分清楚,或者说十分烦闷。

她一来是因有仇家向玉家寻仇,实在担心玉心远安危,二来觉得玉心远与龙亦遥两人婚事看似顺利,可她却始终觉得其中有许多很不对劲的地方,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了,她又半点都想不出来。

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小七知道已是丑时,她这时才微有睡意,抓紧闭上眼睛,果然不久便步入梦乡。

清晨,听到笃笃笃的敲门之声,小七叫了声:“谁呀。”下床开门。

敲门之人正是玉心远,只见他满脸血污,雪白的衣袍上染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殷红,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可他却是在笑着的,毫不理会小七诧异的目光,笑着走进房中,在窗边那张他常坐的木椅上坐了。

小七赶忙跑到他身边,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遇上了仇家,还是中了敌人埋伏。可不论她怎么问,不论她语气多么焦急,玉心远却是全然不理她,连半个字也不说,脸上兀自挂着他那标志性的、春风般的微笑。

可这微笑竟让小七觉得有些瘆得慌,她见玉心远身上的伤口好似又裂开,衣袍上的殷红越来越多,雪白的衣袍顷刻之间变成血红之色,而且血液还从衣角慢慢滴落,直到整个地板也变得血红,血液不断注入,慢慢的,这房间竟变成了一个大血池。小七的膝头已经没入其中。

她心下惊惧万分,不过也无法可施,只是一把抱住玉心远大喊:“心远!心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心远好似终于回话,道:“小七,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小七不知他何意,为何叫自己醒醒,不过她马上就知道了。

原来方才那血池没膝的怪异景象,不过是梦而已,玉心远也并未受伤,这时正站在床边,说道:“你做噩梦了吧?”

小七有些恍惚,一看清眼前之人是谁,立时问道:“心远,你没事吧?”

玉心远笑道:“你还问我,你没事吧?”

他想小七方才做梦,定是梦到自己遇险,心中急得厉害,是以那几句“心远,心远……”的梦话听来,也充满了关切之意。

小七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想起在梦中时,玉心远敲她房门,其实在现实之中,玉心远进她房间,却是从未敲过门的,每一次都是风风火火地直接推门而入,如若自己在梦中能注意到此节,或许就能立时分辨出那是梦境。

小七起身下地,告知玉心远自己方才梦到了他身受重伤,还以为他又遇到了袭击。

她这些话是像说玩笑话一般笑着对玉心远说的。玉心远听完,道:“看来小七真的是仙女下凡。”

小七虽不知他为何会忽然来这么一句,但还是笑道:“用过啦,用过啦,你就不能换个说法来夸夸我?”

玉心远摇头道:“我这可不是在夸你。小七若不是仙女,怎么在梦中也能知道我又遇到了袭击,而且我也的确受伤了,虽然不重……”

他后面本来是要说:“但小七的梦也是八九不离十啦。”

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小七打断,只听她连珠炮似地问道:“真的受伤了?伤在哪里?没什么大碍吧?”

玉心远慢慢拉开左肩处的衣袍,只见肩胸交界之处,贴了一块长条形的白色麻布,白布中央隐隐呈血红之色,想是有血液渗出之故。

他见小七睁大了眼瞧着他那伤口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便将衣袍拉上,笑道:“也没什么大碍,不过爹爹说要是这刀伤若是再长个两寸,就会危及心脏,那便没得救了,事后想想,我的运气可真的不错,可以说是捡了一条……”

他的话又被打断,可这次小七却没说话,而是一把抱住了他。他两只手尴尬地悬留在空,不知该放到哪里,微微一挣,只觉小七双臂箍得很紧,无奈之下,也只得轻轻把双手放到她背上。

只听小七道:“你既受了伤,不在家里休养,还来我这里作甚?”

玉心远道:“我这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着急与你说我昨天遇袭的事,怎么可能乖乖在家里呆着?”

小七道:“那是什么骄傲的事了?这么着急与人说干甚么?”

玉心远道:“不是着急与人说,而是着急与你说。我喜欢与你说我的事。”说完轻哼了一声。

小七放开了他,忙问道:“怎么了,我碰到你伤口了吗?”

她见玉心远含笑看着自己,双颊不禁红了,低下头道:“我抱了抱你,你不会生气吧。”

玉心远笑道:“我怎么会生气,你抱我是因为见我受伤,想要安慰我。从小到大,我不小心受伤之时,妈妈她总会这般抱着安慰我。”

小七听他把自己和他母亲相提并论,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玉心远说起昨日遇袭之事,那是在靠近他家宅邸的一个偏僻街巷里,就和他第一次遇袭时一样,这次袭击他的人也是蒙面刀客,不过这次不是一个,而是五个。那五个蒙面刀客武功相若,所使刀法看起来也出自同门,单拎出他们中任何一个,甚至其中两人合力,都不会是玉心远的对手,但若三人联手,便能胜过他了,又何况是五人齐上。

玉心远在五人的围攻之下左支右绌,五把钢刀在他身畔劈来砍去,眼见要将他斫成几片,他持剑猛架几下,臂力不支,长剑脱手,这下情势更加凶险,一把刀斜砍而至,他避之不及,刀尖从肩膀处肌肉没入,斜向下冲向心口,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同时另外四把刀也急挥而至,分砍他全身各处要害,其实这四刀就算都未砍中,只第一刀再划出两寸,砍到他心脉,他也已非死不可,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玉心远生平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惊心动魄之事,他将这段经历添油加醋、有声有色地向小七述说着。

小七只听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听他接着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有一人从天而降。”

小七听得入神,不自禁地问道:“什么人?”

玉心远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人也蒙着面,浑身被黑衣包得严严实实,身形很纤瘦,就像一阵风吹过,他就会倒了似的。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刷刷几刀,就逼开了另外五个蒙面刀客,随后头也不回地对我说了句:‘你先走。’

“他救了我,我自然不会留他一人对付对面五个,便封了自己伤口周遭穴位,止了血,从地上捡起剑来,上前去想与他并肩作战。没想到他肩膀一顶,将我推开,出刀以刀背攻我,我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出剑与他拆了百余招,但因有伤在身,又一时疏忽下,被他击中手腕,剑又脱手。”

小七道:“等一下,等一下!”

玉心远道:“怎么了?”

小七道:“你说你与那人拆了百余招,那另外五人呢,难道就乖乖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你们俩拆了一百多招?”

玉心远脸一红,道:“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可能……好像是拆了三十招左右吧,那五人被那人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那三十招便已拆完了。”

小七也不懂武功,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其实玉心远与那蒙面客拆招固然是没有百余,就连他后来改口所说的“三十”,也是他为了面子夸大其词了的。真实情况是,那蒙面客只用三招便将他手中长剑打落。他自知那蒙面客显这一手功夫,是想让他明白自己就算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他便很知趣地离开了。

玉心远讲完了自己的这段凶险经历后,又与小七又聊了好一阵,直到正午时分才离开。

这天深夜,没有客人留下过夜,小七就要休息,刚躺在床上,又想起玉心远白天所说的那六个蒙面刀客,五个是要杀他,而另一个却要救他,要杀他的那五个如果是霍家的人,那他们就是为报仇而来,既是为了报仇,那又为何要蒙面,而那个救他的人,就更没有蒙面的必要了。

小七将被子盖上了头,心道:“不想了不想了,不然又得像昨夜一样睡不着了。”于是闭上眼睛,尽力放空了脑袋。

就在她睡意渐盛,将睡未睡之际,却听见了一声轻响,她立时清醒,坐起身来。

只见窗户已被人打开,皎洁的月光在地上洒下了一片长方的银白,在那片银白之上立着一人,黑衣,蒙面,身形十分纤瘦,就像玉心远曾说过的,好像一阵风吹过,他就会被吹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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