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二百六十 说不出口的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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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边人的眼中,古云儿简直是个完美的人,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都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再完美的人也总归是人,总归,是会有些“小毛病”的,而古云儿最大的“小毛病”,就是她不会骑马,还坐不长久马车,只要坐长久了,就会吐,每次都把吃了的东西一点不剩地都吐出来,之后再吐苦水,等到苦水都没得吐了,她便像换了个人一样,开始向身边的人大倒“苦水”,把众人的耳根都说起了茧子。

在经历了那么几次不愉快的呕吐行旅后,谁也不敢让古云儿再长久地坐车,可还得赶路啊,只能行不长的一段路,便停下来歇息,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时间。

所以从六月二十八出发,直到七月十七才终于回到了玉汝山庄。

午后的日光大好,那些依险峰而建的雄美壮丽的建筑,让古云儿无比惊叹,他们已经乘着升降的平台来到了摘星阁前,那里是峰顶,纵览四围,翻云似浪涛,远山如仙境,相较下,那座建筑精巧奇绝的摘星阁,反倒显得平凡了。

以往几次回来,都是重荆在门口相迎的,这次成峙滔亲自下了摘星阁,当然是为了迎接古云儿。

这时,成峙滔看着古云儿,古云儿也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闪动,身躯微颤,都在慎重地抉择着第一句话该说的内容。

究竟是落落大方地打个招呼,还是奔过去牵起对方的手,然后再将对方拥入怀中呢?

有时候,行动的确比语言有力量的多了,可是他们并没有行动,他们像被点穴高手点了穴道,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对方,脸上复杂的神色,逐渐逐渐演化成一种温暖的笑意。

“成庄主,你还记得她吗?”终于是郭长歌先说话了。

怎么会不记得?

但成峙滔根本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听到郭长歌说什么,只是目不斜视地道:“乐儿、长歌,你们先回拾愿堂吧,报告一事之后再说。”

“好,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二人重聚了。”郭长歌领着众人去了。

重荆也识趣地消失了,没人注意到他去了哪里。

剩下的两人却还是只看着对方,不动,不说话,只有脸上的神色,每个顷刻都有不同的变化。

过了绝对不算短的时间,古云儿露出了一个美得惊艳的微笑,“之诚,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成峙滔一愣,已经很久没人那么叫他了。其实会那么叫他的人本来也不多,除了古云儿之外,也就只有他已经死去的父母了。

“好……你随我来吧。”

两人登阁,在最高层的露台上对坐。在两人坐下前,桌上就已放着两杯茶(当然是重荆准备的),旁边是一个深褐色的紫砂壶。

成峙滔端着茶杯放在嘴边,在这么近的距离,他似乎是不好意思再看着古云儿,所以便看着嘴边的杯里的茶水。双目认真的眼神,让人觉得他好像不看着,便会喝到鼻孔里去似的。

古云儿的茶却还没有动,静静地摆在桌边,有微风,茶水泛起人类的眼睛几乎不可察觉的波纹。

阳光明而媚,但不至于刺眼,只映得古云儿的美更极致,却也清晰了成峙滔脸上多年的风霜。

古云儿看得只觉心痛,“一别二十余年,你……你可还好?”

成峙滔要放下茶杯回话,却把茶水倒了一身,他这一反常态的如此笨手笨脚,只是因为心乱了,乱得手脚也跟着乱了。

“没事吧?”古云儿忙递上手帕。

“没……没事。”成峙滔擦拭着衣服,“我很好,你呢?”

古云儿微笑着点点头,但她骗不了自己,在那冷宫中寂寞独居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她道:“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会忽然来到这里?”

她又哪里知道,她要来的消息,温晴早已飞鸽传书告知了成峙滔。

成峙滔拿手帕擦拭完了衣服,正坐道:“我猜,是长歌他们从皇宫救了你。”其实他当然不是猜的。

“这么说,你一直都知道我还活着?”

成峙滔点头,“你不会怪我吧,这么多年都没能救你出来。”

古云儿摇头,轻叹道:“从皇宫救一个人谈何容易,我怎会怪你呢?”

成峙滔赶忙道:“但,我从没放弃过,我一直在想着救你,想着为我的家人报仇。”

他“呵”地一笑,接着道:“却实在没想到,那几个少年人比我顶事多了,竟能先我一步救你出来。”

古云儿又再叹息,“他们救了我,可那位曲姑娘,却被留在了宫中。”

“什么!?”成峙滔吃了一惊(当然是装的),“那是怎么回事?”

“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被强行留在了深宫,还能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那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成了满足皇帝色欲和占有欲的牺牲品。

“怎么会这样。”成峙滔眉头深锁。

“你答应我,一定要救她出来。”古云儿请求。

成峙滔眉头稍微舒展了些,目光坚定道:“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救她的。”

两人陷入了沉默,同时也在沉思——嘴停了,脑子可没停。

古云儿想的是一个问题,一个她从一开始就想问,但直到现在还不敢问的问题。

那个问题是:她的女儿在哪里?

但这个问题悲观些问就是:她的女儿现在是死是活?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那个最可怕的答案,所以不敢问。

而巧的是,成峙滔现在也在想差不多同样的事,他知道对方早晚会问那个问题,所以他在想自己该如何回答。

答案是确定的、冰冷的,也是一个母亲绝对难以承受的,所以成峙滔必须找到一个最为妥当的说法。

这也是成峙滔见到古云儿后便那么紧张的原因所在,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那个问题,他没脸面对她。

成峙滔见古云儿朱唇微启,欲言又止。

他忙轻声说道:“先喝了这杯茶吧。”

古云儿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干了已经温了的茶水,她把茶当做了酒为自己壮胆,放下茶杯的那一刹,她已鼓足了勇气要开口。

可嘴巴竟然张不开了,紧接着眼皮也张不开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成峙滔那张坚毅俊朗的面庞,然后就趴倒在了桌上。

那茶不对劲——但不是毒,只是普通的迷药,古云儿睡一觉便会安然无恙地醒来了。

迷药是中途弹进去的,以成峙滔的修为,要骗过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的眼睛,还是很轻易的。

成峙滔小心翼翼地抱起古云儿,轻轻地,将她安放在床榻上,然后坐在一旁,凝视她的脸,安静地守候。

他还需要点时间,去想该如何回答那个问题。

——让人假扮她的女儿吗?

这个办法似乎不错,但仔细想想,至少要找到相貌相似的女子假扮才行,这已是个难处,更不用说,根本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隐秘的特征,比如说胎记,是只有古云儿知道的。此法实在太易弄巧成拙。

——只能说实话了吗?

——可是,“我把你的女儿弄丢了”,这样的话又该怎么说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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