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一百六十六 笼中飞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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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年轻的爱侣就像成双低飞的春燕,相约在花草扶疏的小道旁,但就像天下所有爱侣一般,他们之间当然也免不了可恶的‘恼人情绪’,不过那都是些绝无法动摇他们情感的微波细澜。他们一心在想的只是与彼此共度美好的青春,而不是等到青春逝去,才追悔莫及……”温晴徐徐道来。人美,声美,词意也美。

“原来这首词写得如此美好,”曲思扬眼中闪着光,“可比那首写冷宫的美得多了。”

“此言差矣。”百生反驳,“你只是无法领略《后宫词》中的哀情之美罢了,再说了,这首菩萨蛮所叙,虽是一对懂得青春可贵的爱侣,但又有多少痴人,白白浪费了青春,留不住青鬓,又放走了红颜呢?词人实是在以乐景写哀情,你看得实在过于浅薄。”

“白说一大堆,”曲思扬白眼瞧他,“谁愿意听你的?”

不可理喻!百生知道,自己算是浪费了唇舌。

“哀情也好,乐情也罢。可朗头将这一诗一词留给我,究竟是何用意?”郭长歌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上——

朗头的目的何在?

“谁说是留给你的?”温晴笑道。

“不是给我的,难道是给她的。”郭长歌指着曲思扬。

“或许真的是给思扬的呢?这一诗一词的共同点,你还没发现吗?”

“都……都很难懂?”郭长歌在开玩笑,他并没发现有什么共同点。

“这一诗、一词中,岂不是都有‘红颜’二字。”

“‘红颜未老恩先断’和‘莫放红颜去’。”百生先后掰了两根手指,“的确如此。”

“说到红颜,你们会想到什么?”温晴问。

“红颜一词意义颇多,但说到这个词,最先想到的当是年轻女子的美好容颜。”百生说着,心海已浮现出婉如的笑颜,让他也不禁展露笑容——痴笑!

成乐却在看着温晴,偷看——当温晴注意到他的目光时,他便像做贼一样移开了视线。

朗头所念诗词中的“红颜”当然就是曲思扬,可却没人看她。

郭长歌也在看温晴,光明正大,眼里发着光,忽然还竖起了大拇指。

“小晴姐不愧是小晴姐!”

“难道经我提醒,你已懂了朗护卫的用意?”温晴笑道。

“不懂。” 郭长歌盛放的拇指花忽然就枯萎。

“郭长歌不愧是郭长歌!”温晴调侃。

“你觉得我应该懂?”

“在我看来这其中的意义已再明白不过。”

郭长歌苦笑着摊了摊手,接着向其他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也不懂。”百生第一个做出回应。

“我也是。”成乐第二个。

“你们不懂正常得很,长歌和思扬绝对应该懂。”温晴说着去看曲思扬。

“我……我好像懂了,可还有些疑问。”曲思扬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那一诗一词究竟何意,还得请小晴姐赐教。”郭长歌站起身,接着躬身一拜。

温晴笑了笑,转头看见曲思扬皱着眉,在向她摇头,她便会意——

“既然站起了,就别坐了。”温晴出言拦住了刚想坐下的郭长歌。

“我难道做了什么错事?”他重新站直,“竟还要罚我站着?”

“公子和百公子也请起来吧。”温晴的视线扫过那两人。

于是那两人也乖乖站起。

“三位请便吧。”她指了指门,接着道。

“你要赶我们走?”郭长歌道。

“这毕竟是我的房间。”

确切地说这是我家的房子!百生把话憋在了心里,温晴虽温和,但他隐隐觉得她比曲思扬难对付一百倍,根本不敢招惹。

“可是你还没说清朗头留下那一首诗和一首词,究竟有什么目的!”郭长歌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你只要知道,朗护卫没什么恶意就对了。”

“就这?”

“就这!”

“你决意不说清楚?”

“决意!”

两人本来四目相对,郭长歌忽然瞥了眼曲思扬,摇了摇头,温晴立时会意,点了点头。

郭长歌转头就走,绝对无法可想的时候,他从不浪费时间。另外两人也跟上。

“砰”的一声,声音不小。门已被出去的人带上,粗鲁得很。

“他不想让我知道什么?”曲思扬注意到了郭长歌离开前与温晴的“摇头”和“点头”,还有他们的眼神交流。

“你不是也有不想让我告诉他的事吗,扯平了。”温晴笑道。

“不说我也知道,是关于幻心术的事吧。”

温晴只能点点头。

“我之前问起的时候,那个臭小鬼就老是扯开话题。”曲思扬其实比很多人想的都聪明些,尤其比那些自作聪明的男人想的要聪明得多。

“我修习了幻心术。”温晴忽道。

“你……你……你什么……”曲思扬彻彻底底地被震惊了。

温晴知道她听得很清楚,并不打算重复一次自己的话。

“真有那东西?”曲思扬稍微冷静下来。

“我本来也不信。”温晴笑道。

“你什么时候学的。”

“还记得那天清晨吗,我和长歌一大早都不在拾愿堂,我们都回去之后,我便叫他去了我的房间。”

“记得。”那次曲思扬还趴窗前偷听了许久。

“那一次我就是去了幻心堂,求堂主授我幻心术。”

“你怎么会想学那种奇怪的东西。”曲思扬皱着眉,整张脸也有些紧缩,似乎把幻心术想成了某种令人恶心的东西。

“就因为我不信。”温晴道,“但我若能学会,我就不得不信。”

“你已学会了?”

温晴点点头。

“可是李堂主应该不会轻易将幻心术这种功法授人的吧。”

“谁知道呢?”温晴神态悠然,“或许她不愿眼看着幻心术失传吧。”

曲思扬怔怔点头,忽然又面露疑色。

“只是学了幻心术这件事,又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当然还有别的事,”温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

“真的?”

“好奇心嘛,每个人都有,我当然可以满足你。”温晴诡异一笑,“反正我随时都能让你忘记。”

曲思扬一惊,感到一股凉意,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

“别了,那还是别告诉我了。”

温晴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暖柔和。曲思扬在她的目光下如沐春风,身体舒展,也跟着笑了。

“所以,你真的懂了那位朗护卫的良苦用心?”温晴忽然说。

曲思扬点了点头。

“那首诗写了一个不得恩宠的悲惨妃子,那首词写的却是一个爱侣在侧的快乐女子。”

“所以呢?”

“所以那位朗护卫是在警醒我?”

“你并不确定?”

曲思扬摇头。

“我大致可以确定,只是还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朗护卫怎知皇上对我有意思,又怎知我对那个臭小鬼……那个……”

她吞吞吐吐,但温晴很清楚“那个”是哪个。

“那位朗护卫在皇上身边多年,想必是见得多了。”温情轻轻叹息着,“想来后宫里多的是不受恩宠的宫人,多的是命运悲惨的女子,他不想你也落到那般田地。”

她接着却又笑了笑。“至于你对长歌的那点心思,除了长歌之外,我想没人看不出来。”

曲思扬苦涩一笑。

“那位朗护卫实在是个好人。只是他用那样文绉绉的方式警醒我,实在不像个护卫,倒像是个文官。”她道,“而且他也太高看我了,若不是你们,我怎么能懂他的意思?”

“他的确是个好人。”温晴语音轻缓,“你现在既已懂了他的意思,当然不会辜负他的好意咯。”

“我不知道。”曲思扬低着头。

“你不知道?”温晴双目不由地瞪大。

“我不觉得那个臭小鬼会喜欢我,至少……至少不会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曲思扬双眼中有闷燃的怨火。

“他的确是个榆木疙瘩,不过那样的男人,值得等。”温晴语重心长。

“等?等着青春飞逝,等到红颜老去吗?”曲思扬的话音忽然有些激烈。

“不等,还能如何?”

“皇上说,我是第二个让他动真情的女子。”曲思扬嘴角挂着颤抖的笑,似乎马上就要挂不住了。

“忍不住”是不是等同于“动真情”?她也不知道。

温晴面色严肃,不说话。

“他的年纪虽比我大不少,但又英俊,又富贵。”

温晴还是不说话。

“后宫中虽不乏失宠的妃子,但同样也有荣宠无限的妃子!”

温晴终于开口。“就算你可以一直受宠,就算你能躲过所有的明枪暗箭活下去,你自己也是不可能在后宫待长久的。”

“为什么?”

“人们虽称你为‘猫’,但在我心中,你是一只鸟。”

“鸟?”

“一只飞鸟,却不是一只笼中鸟!”

飞鸟翱于天际,笼中鸟供人玩赏!

曲思扬心中一震——的确,若无自由,她是一刻也活不下去的。

“可或许,若有人真心宠我爱我,我也会变!”曲思扬目光闪烁,闪的是脆弱和不安的光芒,“不是吗?”

只有在温晴身边,向来故作坚强的她才会露出心中最柔软的一角,她的话音颤抖,在乞求着温晴的帮助——

支持,或是否定!什么都行!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温晴目光坚定,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任何人,都没法左右你的心。”

没有支持,也没有否定——

怎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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