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零二章 悬崖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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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姬广龙派出几个手下去打些野物来烤炙食用。

众人围坐一圈,这时温晴走到成乐身侧,搀扶他坐下,听白独耳说起那本不可能存在一战。

可“不可能存在”五字,究竟是何意?

郭长歌立时开口替众人问了这个问题,见白独耳久久不答,又问道:“这一战,是谁与谁的一战。”

白独耳终于回话道:“自然是郭愠朗和成峙滔的一战。”

郭长歌心想:“龙川前辈也曾提起过我爹的名字,可是我娘呢?”

他正想向白独耳问询,心中忽然电光一闪,想到龙川曾说:“我没见过你娘……不过我记得你爹曾与我说起过你她,她姓雒,至于叫什么,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郭长歌心中一惊:“姓雒!那位雒淑桐难道是我娘?可师父怎会对我娘那般……那般……”

只听温晴忽然问道:“白前辈,据晚辈所知,郭愠朗前辈与成庄主本是朋友,是不是因此,您方才才会说他们之间那一战本不可能存在。”

白独耳摇头道:“朋友未必不会反目。”

温晴道:“那您就竟为何会说那是本不可能存在的一战?”

白独耳道:“因为那一战,是他们两人生死相拼的一战!”

众人还是不解其意。

只听白独耳接着道:“愠朗他是成峙滔的救命恩人,你们以为成峙滔为何会杀他?”

郭长歌心道;“原来我爹曾救过成峙滔。”

成乐心中震动:“杀了救他性命之人!我爹他怎会做出这等事?”

温晴却想:“成庄主实不该恩将仇报,难道是因此,白前辈才会说那一战本不该存在。”

柯小艾的想法却很直接:“不论成峙滔如何,师父若要杀他,那我便也要杀他!”

众人各有心思,却都未回话,此事毕竟尘封已久,究竟真相如何还并不明朗,再加上郭长歌与成乐都在当场,实在不便随意评价。

白独耳久久未闻人声,便接着说道:“我了解成峙滔此人,若说他是个恩将仇报的不义之人,毕竟并非如此。反而,他是个颇重义气之人!”

听到此言,成乐深感宽慰:“我父亲毕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姬虎忽道:“一个颇重义气的人,反而做出了恩将仇报的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姬广龙斥道:“虎子,不要多嘴!”

曲思扬道:“瞎师父,那他们两人究竟为何要打起来呢?”

白独耳道:“我只知道那一战的发起者,是愠朗。成峙滔被迫应战,据他所说,他们那一战实是生死相拼,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境地。斗到后来,一招之内,两人便有一个会摔下悬崖。”

曲思扬道:“瞎师父,他们打架,是您亲眼所见吗?”

白独耳道:“我若在旁亲见,就不会有人死了。”

他知道曲思扬是在奇怪自己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解释道:“我之所以会知道他们相斗的细节,一部分是成峙滔亲口所说,另一部分是自龙川口中得知的。”

拾愿堂几人惊道:“龙川!”

白独耳道:“正是他。”

郭长歌向众人道:“我昨天和师父说起过我们在凌风岛的遭际。”

白独耳道:“当年我、郭愠朗和成峙滔三人遭逢变故,我与他们两人失散,后来我终于寻到玉汝山庄时,愠朗已经亡故,成峙滔向我承认愠朗是他所杀,还说是愠朗逼得他没有办法,才造成了惨剧。我一怒之下杀伤了他手下许多人,差些当场便宰了他,但又忽然想到,由愠朗的儿子来报仇岂非更有意义,便绕了他一命,将长歌带下山去,想着有朝一日,由长歌亲自为父报仇。

“而那龙川仿佛与愠朗关系甚好,我们下山时,他也随我们一同下了山,与我大骂成峙滔,甚是爽快。也就在那时,我向他问清了有关郭、成两人那一战的一切细节。”

郭长歌问道:“我爹究竟是如何死在成峙滔手上的?”

白独耳道:“龙川所说皆在我意料之中,愠朗和成峙滔两人武功不分伯仲,就要分出胜负也十分困难,更别说一人死在另一人手上了。”

郭长歌道:“那我爹怎么会死?”

白独耳道:“那是因为你爹用了一种拼命的打法,虽然最终结果死的是他,但起了杀心的人却也是他,成峙滔并不想杀他,而他却非要制成峙滔于死命不可。”

郭长歌喃喃道:“如何拼命,又为何要拼命?”

白独耳道:“据龙川所说,你爹硬抗了成峙滔几掌,口吐鲜血,身受重伤,就是为了近身以擒拿之法将成峙滔周身牢牢固住……”

曲思扬想象那时情景,心道:“说什么擒拿之法,不过就是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人家身子,那是市井无赖的打法。”

只听白独耳接着道:“他们当时身处悬崖边上,你爹固住成峙滔后奋力向崖下跃去,以求同归于尽。那时龙川等人在旁观战,被嘱咐两不相助,可见到两人摔下悬崖,还如何能袖手旁观,立时奔到崖前向下探望。只见两人挂在距崖边三丈上下的一株歪脖树上,摇摇欲坠。”

曲思扬又听得入了神,不由自主问道:“然后呢。”

白独耳道:“只见是成峙滔伸单臂抓着那树,而愠朗挂在他身上。龙川听见他们好像在交谈,可山风太大,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正当龙川等人想法救他们上来之时,却见愠朗他忽然放开了双手……”

曲思扬道:“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白独耳摇头道:“不,他是在求生。他若一直挂在成峙滔身上,两人皆无活路,要想活命只能放手一搏。放手之后,他立时抓住了成峙滔手臂,身子一荡,向上攀去,意图爬上那棵树。这一着实在是大胆,只要是稍有失手,或是被成峙滔反应过来对他稍加干扰,就必死无疑。”

曲思扬道:“他若真能上那棵树,到时居高临下,死的就会是成庄主了。可死的终究是他,想来他并未成功。”

白独耳道:“成峙滔也很清楚,只要愠朗攀上那树,死的就会是自己,他自然选择活下来。”

成乐忽道:“所以我父亲并没有错,他只是自保罢了。”

郭长歌道:“可龙前辈明明说,杀我爹的是天下第一等的不义之人。”

白独耳道:“那是龙川的一种猜测,他猜想郭、成两人挂在悬崖上时的交谈,是商量着如何逃出生天。他以为愠朗攀援而上其实是两人商量好的,等愠朗借成峙滔的身躯上了那树,成峙滔身上没了拖累,便也能轻易爬上那树,这样两人便都能得救。可成峙滔却不按约定,在愠朗攀援之时忽施偷袭,将他击下了悬崖。”

郭长歌道:“确有可能,否则我爹又怎会行那般大险?”

成乐听郭长歌方才说自己父亲是“天下第一等的不义之人”,心中极为愤怒,哼了一声道:“郭愠朗那狂人不惜同归于尽拉我父坠崖,又怎么会忽然改了主意,想要一起活下去了?”

郭长歌一怔,道:“人在生死关头不免恐惧,失……失了那股子同归于尽的豪气,也不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成乐嗤笑道:“看来这郭愠朗不仅是个狂人,还是反复无常、贪生怕死之辈!”

郭长歌满目怒意,冷冷瞧着他,并不回话。

白独耳道:“真相究竟如何,只有成峙滔一人知晓,不过那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愠朗他绝不是个狂人,他平生从未杀过人,可却突然拼死也要杀掉成峙滔,实在反常。”

成乐冷冷道:“谁知道他忽然发了什么病。”

白独耳喝道:“小子,放尊重点!”

他在喝声中附上了内劲,喝声入耳,成乐只觉耳中嗡嗡作响,一颗心怦怦直跳,眼前一花,满头皆是金星。

白独耳又向郭长歌道:“我初时带你下山,授你武功,确是为了让你能亲手报仇,可后来见你天性纯善,不喜杀戮,简直与你爹一模一样,实在不愿让你背负仇恨,所以才从不与你提起关于你父母的事。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看得淡了,报仇毫无意义,让你去杀成峙滔,并不为报仇,说是师命,其实却是你爹的遗志。”

郭长歌喃喃道:“我爹的遗志……”

白独耳道:“你爹与成峙滔的那一战,由你爹他自己发起的生死一战,本来绝不可能存在,可他偏偏发生了。”

郭长歌皱眉苦思,过了半晌才怔怔问道:“为什么?我爹他为什么非杀成峙滔不可?”

白独耳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十几年。”

郭长歌道:“可有结果?”

白独耳缓缓道:“你爹不杀人,却救人。”

郭长歌道:“当然,他当然是这样的人!”

白独耳道:“为了救人,他可舍命。”

郭长歌道:“我相信。”

白独耳道:“对他来说,自己的命不算什么,或许他为了救人,舍弃了更重要的东西。”

郭长歌奇道:”哪有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白独耳道:“对他来说有。”

郭长歌问道:“什么?”

白独耳冷冷道:“别人的命!”

郭长歌一惊,瞪大了双目,听他续道:“你爹杀成峙滔,或许是为了救人,他想用成峙滔的命去换更多人的命!这是唯一的解释。”

成峙滔的命如何能换更多人的命?

就在众人还在努力思索他此言意义时,忽有姬广龙布置在山口的守卫进洞来报,说罗逸飞和百生两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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