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里。”接收到来自于六面骰的挑战回复，对方指示的场地正是之前被六面骰搞得一团糟那套系统。

“市政系统，就是比拼谁能先掌握整个系统的控制权呗。”完全不清楚事情原委只是因为蓝天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土豆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表现自己，“管他六面骰还是八面骰说穿了不过是一群抱团取暖的可怜虫而已，都用不着你出场我一个人就搞定他们全部。”

“哼，许久不见别的本事不见长，牛皮倒是越来越响亮了。”站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督军冷哼道。

“什么叫牛皮啊，我是真做得到好吧。没什么眼界的小孩子就旁边玩去，别来打扰大人之间的交流。”土豆轻蔑地看了督军一眼，像是赶苍蝇般朝他挥手。

“信不信我再揍你一顿？”督军额头上绷起夸张的青筋，抬脚又要把土豆当球踢。

“别别别，这个聊天室是有物理引擎的，咱君子动口不动手！”土豆吓得连忙往蓝天身后躲。

“瞧你这点本事。”红娘走过来照着土豆光秃秃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督军这次是真没小瞧你，光靠你自己可对付不来一个成员上千的组织，别的不说人家只要给每个参加者发一套标准模板的破解程序，运算力就不是你这颗秃头能比得了的，所以小蓝才会找上我们五个一起想办法。”

“别人倒是无所谓，我还得跟这个臭小子合作？”土豆厌恶地指点着督军，明显不想和他合作。

“你以为我就想跟你混在一起？”督军针锋相对地用白眼还回去，“要不是看在蓝姐的面子上，我一眼都不想见到你。”

“你们两个够了，至于每次见面都吵嘛？”红娘无奈地中断了土豆和督军之间的争吵，“小蓝你也说说他们，看见他俩在那儿闹我都觉得烦。”

“如果我说话有用我会开口的。”蓝天的表情同样很无奈，“现在我们还是先来讨论一下明天晚上的战术吧，这比任何话题都更能让他们俩闭嘴。”

“嘿，也是。”红娘苦笑一声不再说话，蓝天朝着几人围坐的桌面打出响指，平坦的桌子应声变化形状。

“这是锦城市市政局公民再就业部门的基础系统构造，不排除已经被人安装了很多后门或者存在数据缺损，毕竟这里常年都被六面骰粗暴地拿来当成游乐场使用，以至于管理这套系统的技术人员已经彻底放弃了对系统的控制随他们去了。”桌面上浮现出的是市政局系统的全息构造图，以蓝天的身份她甚至可以正大光明地申请到这东西的调用权限。

“这套系统能管理所有再就业计划下辖的终端吧？黑客闹得这么凶政府也不管管？”蓝天听到督军在那里嘟嘟囔囔，这话明显是在质问她自己，督军虽然不晓得蓝天具体在哪个部门供职，但这里的人都知道蓝天正在给政府工作。

“不觉得他们是个完美的缺口吗？”蓝天没有逃避这个问题，只是用词有些隐晦。

“啊？什么缺口？”果然心直口快的督军没听明白。

“这都不懂果然是小孩。”土豆又跳出来显摆自己，“会被塞进再就业计划里的大多数人都是穷困潦倒满腹牢骚的家伙，如果他们面对的只是政府那么就必然会把自身所有的不幸全都归罪在政府身上。可如果有那么一群讨厌的黑客三不五时就拿他们这些倒霉鬼开玩笑，那么这些底层人的愤怒就会被集中到那些黑客身上去从而忽略对于政府的怨恨。这些黑客在主观上是因为好玩刺激才去攻击系统，实际上他们代替政府成了这些底层人的仇恨标靶，这么好的靶子政府怎么会主动把他们拆了？控制住不让他们玩过界就可以。”

“……你们大人真肮脏。”听完土豆的侃侃而谈督军直接把自己连同椅子一起往远离土豆的方向移动了几步，仿佛过于靠近对方就会让自己沾染上污物似的。

“我们是肮脏没错，可社会系统就是这么运行的，你要么跟我们一起下来滚粪坑，要么就永远是个小屁孩，选择权在你。”这次土豆虽然还是在嘲讽督军的幼稚，话语中却有一股子深沉的自嘲和感慨。

“你们把话题扯远了，我们是来帮小蓝做事不是来做社会讨论的。”沉重而微妙的气氛让红娘有些喘不过气，她嗔怪地瞪了一眼两人。

“抱歉，我的错。”土豆笑眯眯地举起手道歉，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了。

“哼。”督军还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也没有去反驳红娘的话。

“事先问一句，没人以前入侵过这个系统吧？”完全无视了刚才的斗嘴，蓝天环视一圈问道。

所有人都摇头，对于这种空门大开的系统任何一个高级黑客都缺乏兴趣，他们追求的是更强大的挑战而不是像个混混一样靠欺凌弱小获得廉价的满足感。

“那么我就仔细说一下。”但战略上的藐视不代表战术上的轻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个系统主要分为三大块，第一部分是针对所有在册终端和工作人员的管理数据库，这部分体量最庞大防御最薄弱，基本都是由存储空间和制式应用程序组成的常见功能区，很适合拿来作为主战场和入侵其他区域的跳板。考虑到六面骰这个组织在面对我们的时候唯一的优势是人数和运算力，我猜这个组织的领导者会把这里选为主战场。”

“没关系，我们有督军，他最适合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正面冲突。”本以为土豆难得要夸奖督军，结果后半句就变了味。

“督军，这个区块的正面对抗交给你可以吗？”抛开后半句不予置评，蓝天对土豆的前半句评价还是认同的。

“我要对付多少人？”督军无视土豆的挑衅专注于眼前讨论，“六面骰这个组织我平时没了解，不太清楚他们有多大本事。”

“参战人员大概有一千到两千左右，取决于六面骰的实际动员能力，其中绝大多数是只会用傻瓜式程序做DDOS攻击的门外汉，再加上数量有限的肉鸡，真正有威胁的目标不多也用不着你来解决。”事先做过调查的蓝天立即回答。

“按照人数浮动我可以保证僵持一到两个小时，之后可能会被数量压垮，这些时间够不够？”督军的回答平静中透着自信。

“足够了，抱歉让你做这种机械劳动一样的工作。”蓝天的语气中带着歉意。

“为了蓝姐做事，我情愿。”督军朴实地笑笑，笑容里带着孩子的纯真。

“然后是第二部分的监管区块，这是一个可以跳过终端的控制员进行单独远程遥控的备份系统，权限大，有些安全防护，可以凭借权限调用和关闭上一个区块的资源，所以更像样的战斗会在这里打响。不过这里长久以来都是六面骰的游乐场，即便他们大闹过后本地工程师会还原这个系统，但肯定还是会被留下大量这个组织的专属后门，我们要和六面骰的精锐在这儿客场作战。”蓝天继续道。

“所以是我和红娘负责这里？”土豆看起来跃跃欲试。

“还有我。”蓝天补充道，“争取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把六面骰给打垮。”

“那第三个区块是怎么回事？”土豆好奇道。

“第三个区块是总闸，作为一个控制着数万台终端的系统必须要有的最终安全措施。”蓝天回答，“控制了这里可以立即停用整个系统，所以只有这里得到了极高级别的安全防护，我觉得六面骰没有能力入侵总闸，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把这里也拿下的好。”

“所以你叫我过来。”一直保持沉默的萤火虫开口道。

“对，你的任务就是控制住总闸并且帮我监视整个系统的动向，如果出现异常立即向我报告。”蓝天点点头。

“你不是要对付六面骰。”萤火虫用她那闪烁着荧光的双瞳瞄了一眼蓝天，那诡异的瞳孔仿佛能够穿透人心最深沉的黑暗。

“对，这才是最好玩的地方，如果我们有这个运气，你们会遇上你们一直都想见到的传奇。”蓝天微微一笑，卖关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