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阿龙睡得不是很好，自从造梦人重新出现在他视线中到现在的经过一遍遍在心中重演让他辗转反侧。半梦半醒之间他隐约生出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一切行动似乎都在某种背后力量的注视之下，而他自以为是用自身意志做出的选择也全都在那个力量预料之中，自己就像一个尚不自知的提线木偶随着别人的手势舞蹈。

被闹钟惊醒的时候，阿龙发现自己满头都是冷汗。

“妈的……”直接把脑袋塞到水龙头下任由水流冲刷，冰冷的感触暂时驱散了盘桓于心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电视新闻里面播报着司空见惯的新闻，遭受过三十年维和战争摧残的欧亚大陆中部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绝赞混乱中，如果你习惯了那里的坏消息就会觉得发生在锦城这种秩序稳固区的一切坏事都变得不值一提。

胡乱擦干头发，早饭依旧是习惯了寡淡味道的能量棒，日子不如意但还是要继续，就和刘正义昨天和他说的一样自己现在该做的是继续调查真相早日为凌充洗清嫌疑，而不是埋怨蓝天迫不得已采取的保护性措施。

“加油！”对着镜子狠狠地拍打着脸颊，阿龙为气馁的自己加油鼓劲。

今天早晨的办公室里有些冷清，阿龙只看到了蓝天。

“周小姐还没来上班？”回想自己昨天的表现让阿龙有些尴尬，尤其在和蓝天单独相处的时候。

“刘长官要因为昨天的事情回去述职，周姐陪他去了。”蓝天没有用尖酸刻薄的话来讽刺他，只是问什么答了什么。

“所以她是我们这边派出去的谈判代表。”阿龙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

“对，只是摆摆姿态把人羁押起来还不够，我们需要一个条理清晰的人向紧急情况部当面解释我们的立场和态度，周姐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蓝天点点头。

“那么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就只能等着？这个情况下我们应该不会被允许进行其他调查吧？”蓝天愿意把这一页揭过阿龙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他很担心接下来调查组还能不能维持独立调查的权力。

“现在给我们新案子除非是局长脑子秀逗了，不过在周姐和刘长官回来之前手头这个案子的处理权限依然还是在我们手上。”蓝天微微一笑，嘴角上挂着诡诈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阿龙不可思议地盯着蓝天，他万没想到昨天还果断将凌充关起来的蓝天今天就愿意冒险继续对这个案子的调查。

“既然被人扇了一巴掌总要扇回去，不然我心里不爽啊。”蓝天的笑容变成了冷笑，“周姐会给我们尽量争取多余的时间，你心里面有什么特别在意的线索或者证据吗？”

“有！”阿龙的声线兴奋起来，他正跃跃欲试。

——半小时后·第二十一区——

“霍启的遗属住这里，你对她们有什么想法？”抬头瞥一眼老旧的住宅楼，蓝天问道。

“我不是对她们有特别的看法，昨晚我一直在思考凌叔究竟是在哪个地方怎么被人给植入了木马。凌叔虽然不是你这样的电子战专家，作为一名警察的自我保护意识绝对不比任何人差，凶手要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植入木马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阿龙摇头解释道。

“作为现役高级警官他身上有警方安装的定制防火墙，不可能随便和人擦肩而过就被植入木马。”这方面蓝天的知识更为渊博。

“所以啊，我就在想犯人到底是怎么把木马弄到凌叔身上去的。”阿龙接着说道，“犯人想确切掌握凌叔的行动规律很困难，但如果犯人掌握了凌叔的性格并且确定他会参与调查这个案子，倒是有几个地方会变成他的必经之地。”

“凌警官是退役军人，对于同样是退役军人的霍启有天然的同理心，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会带着哀悼的心态去访问霍启的遗属。”蓝天顺着阿龙对方解释得到结论，“你让我使用伪装了外观的终端也是为了方便暗中调查。”

“这只是可能性之一，我们要逐个尝试。”阿龙点点头。

上次把阿龙他们拦在外面的那个电子锁被蓝天扎个眼功夫就破解了，两人来到霍启家门口敲响了房门，等过好一阵子那位愁眉不展的女主人才来开门。

“这位警官，是又需要问我什么吗？”女主人认出了不久前才来访过的阿龙，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只是过来告知您案情的进展。”阿龙勉强自己挤出一副和善的笑容，“我们确定您的丈夫并非自杀而是受到了某人的杀害，所谓自杀只不过是伪装。”

“他……”女主人短暂一愣就马上接受了阿龙的说法，“我就知道有一天会这样，我早告诉他别再做这份危险的营生可他就是不听。”

“您认为您丈夫的工作很危险？”阿龙还记得凌充说过侦探这行最常见的工作就是调查外遇，虽然听起来搬不上台面但应该和危险沾不上边。

“……二位进来说吧。”意识到接下来还要有一番谈话，女主人将二人让进了屋内。

默默跟着二人进屋，蓝天第一眼就看见了摆在客厅正对门的遗像和香炉，也不知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还是单纯的礼貌，她也和凌充一样上前去双手合十，闭起眼睛为死者祈祷。

突然，蓝天的眉头动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能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另一边阿龙被女主人让到客厅的座位。

“细节我不是很清楚，我觉得我的丈夫应该在某种程度上为你们警察做事。”女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让您这么判断的理由是？”没想到话题会牵涉到警察，阿龙被勾起了强烈的兴趣。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证据，我丈夫以前曾经有一次喝多跟我说漏了嘴。”女主人这么说的时候担忧地看了一眼阿龙，像是怕阿龙不相信她的话一样，“我丈夫含糊地说过他在给警察帮忙，并且多亏了对方提供的高价委托才能勉强维持女儿的医药费用，但在他醒酒之后我又跟他提起这事却被矢口否认，甚至还因为我打探他工作的事情跟我大吵了一架。”

“他没有说过具体委托人的名字。”阿龙确认道。

“嗯。”

“你得到这个信息是在多长时间之前？”阿龙又问。

“大概三年前吧。”女主人翻着眼睛回想着，“我知道我说的话听起来不太可信，但那段时间我丈夫的生意确实比平时好得多，要不是有那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撑到现在。”

“所以您虽然知道您的丈夫在做有风险的工作最后却没有坚决阻止他。”阿龙点点头，“为什么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您没有告诉我们这件事呢？”

“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因为生活压力太大自杀了，也没想起来三年前的事会和现在有什么联系，现在你们特意来告诉我他是被别人给害死的，我才想起说这些听起来不是很可靠的事情。”女主人愁眉苦脸地为自己解释。

“您别着急我能理解，那时您会有所顾虑也是人之常情。”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接近质问的阿龙急忙安慰女主人道。

“夫人，您家这套家政服务系统最近是不是最近刚维修过？”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直站到遗像前不知在做什么的蓝天忽然走过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