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第九区的街道上已经因为交通灯故障乱成了一锅粥，无关人群、事故负伤者和趁火打劫的家伙在街上挤成一团，各个帮派不得不出动大量人马优先让街道重新恢复秩序，而阿龙和凌充借用的直升机刚好可以让他们越过混乱的地表且暂时不用担心这架飞机会不会太过显眼。

“就是前面那个建筑！”从区政府到林海涛给出的位置走空中只需要三分钟不到，这还是考虑安全行驶的速度。

“把我们放下去之后就升空警戒，如果有什么人逃出那栋建筑一定要保持追踪！”凌充则是给机载AI下了这样的指令。说来也是奇怪，第九区的人其实对于非人形人工智能设备并没有特别的抵抗情绪，唯独对人形终端持有强烈敌意。

“收到，请做好垂降准备。”机载AI呆板地回应着凌充的话，两条绳索从后方客舱一溜垂到了目标建筑前的地面上。

“这可太让人怀念了。”凌充手脚麻利地将安全扣往绳索上一挂，人直接就跳了下去。

“这老爷子……”阿龙半是玩笑半是感慨地叹口气，也挂上安全扣跟着下去。

此时地面上还因为交通事故一片混乱，看见两个身份不明的家伙从天而降路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只是远远地避开，这正好让两人得以快速接近目标建筑物，然而就在他们眼看着要冲进去的时候突然那栋建筑物的大门和窗户全部打开，一群头上戴着在之前那个虚拟体验店见过的头罩的人从里面一股脑钻出来四散而去。

“见鬼，哪个是目标！？”凌充当时傻了眼，这里是第九区的地盘他不敢鸣枪示警，而那么多人一齐逃跑他也不可能控制住全部。

“直升机，追踪每个逃出来的家伙！”阿龙同样没有好主意只能采取笨办法，“凌叔你去检查建筑物里面还有没有剩下的，我和虞老板联络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帮忙！”

“让贼帮忙抓贼也是没谁了！”凌充有点郁闷但还是接受了阿龙的提议，他掏出佩枪冲入建筑对内部展开搜查。

另一边阿龙马上用之前收到的联络方式联系上了虞万支并简单汇报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这是我这边直升机的追踪记录，趁着没跑散追还来得及！”为了抓人阿龙也是拼了，甚至连管理局设备获得的情报都直接分享给了虞万支这个第九区地头蛇。

“我这就让我的人过去！”虞万支直接当机立断，联络了自己这边的人手按照阿龙给出的指示展开了追捕。

至于阿龙自己则是逮住其中一个被人群堵住还比较近的人上去就实施了抓捕，对方试图反抗但根本就不是阿龙的对手，阿龙上去几拳打落他头上佩戴的那个全罩式头盔，刚想把人控制住却发现这人已经口吐白沫没了意识，似乎对自己采取的对抗行动全都是由那个头盔所导致的。

“跟遥控尸体好像啊。”阿龙一下子联想起来高兴明那个案子的情况，他回头看了眼门窗洞开但里面还是黑洞洞的建筑物，又看看外面混乱无序的人群，决定还是把这昏迷的家伙绑在电线杆上后就去追逐下一个目标了。

另一边，凌充手持武器小心翼翼地摸进了建筑物中，这里的主人似乎故意熄掉了所有的灯火，采光并不是很好的建筑物内部看起来十分昏暗，几十条并排放置的平板床在大厅中陈列着，给人一种太平间般的不适和惊悚感。当然这种小场面吓不住见多识广的凌充，他搜索过目力所及之处确认至少在这个大厅范围内没有人存在之后，便开始寻找这栋建筑物的运行主机在哪里。

突然，昏暗的大厅之中一朵巨大的红色玫瑰凌空绽开又迅速化为花瓣碎片凋谢，随后一个模糊的人形全息投影出现在大厅正中。

“这个装备和行动模式，你们是警察？”那个人形看不清楚脸面，但从身形和说话方式判断凌充觉得这是个年轻人。

“别装神弄鬼的，直接面对面出来谈谈怎么样？”凌充冷静地看向房间中出现的投影，“莫非说你以为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能摆脱法律制裁不成？”

“亏心事？我做了什么亏心事？！”那身影的语气变得愤怒而困惑，“被我干掉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都该死！我做的只是你们政府和警察本来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你们在老早之前就放弃了第九区的人民，现在还有脸跑过来跟我谈法治？”

“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你确定？”凌充一声冷笑，“杀掉一个为了给瘫痪在床的女儿辛苦赚钱续命的侦探，这难道不是滥杀无辜？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只要有人威胁到你就是邪恶？”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侦探？”那身影从愤怒变成了慌乱，并不是真面目被揭穿的慌张，而是感觉自己和对方话题对不上的混乱。

“霍启，你真的不知道这个名字？他的死亡方式和你杀掉那其他几人如出一辙，我们就是追查着他的线索最后才被引导到你这个地方，你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对方这个反应有些出乎凌充的意料，他从警这么多年见过无数装傻的家伙，然而眼前这人如果是在装傻那演技也太好了。

“我不知道什么侦探！啊，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先是他然后现在又轮到我了吗？你是被派来灭我的口对不对？我已经变成没有利用价值的累赘了对不对？！”那身影马上又从混乱变为了激动，然后就自顾自地得出了一个完全莫名其妙的结论。

“你在说什么？”这下子轮到凌充不明白了，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情啊。

“哈哈，看来你也只是个被他们利用的家伙。不过没关系，我是不会被你们给干掉的，世上还有太多的正义等着我去执行，我不会死更不会死在你们这些卑劣的阴谋家手里，我才是真正的造梦人真正的英雄！”那个身影此时已经几近疯癫，他捂着头用一种近乎癫狂的语气说着凌充几乎听不懂的话。

但有一个词凌充听懂了，那个词就是造梦人。

“喂，你把话说清楚，谁是造梦人？他为什么要杀你？”尽管满肚子都是疑问，预感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的凌充只能尽量提出他认为最重要的两个疑问。

“谁是造梦人？你不就是吗？你、你别过来，我不会或者落在你手上的，我才是造梦人，我才是真正的英雄，我……”那身影的形象变得更加疯狂，行为言语全都开始失去逻辑，突然那个身影抬起右手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全息投影没有显示出来的空间正好是一把手枪的形状。

“你不要！”凌充直感觉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因为眼前这一幕和另外那四个“被自杀”的人太像了。

“我绝不会把我交给你们的！”可是那身影根本已经听不到凌充的话，猛地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啪！”全息影像顿时消失，同时在凌充脚踩的混凝土下面传出一声不详的闷响。

“该死！”虽然完全搞不懂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凌充已经意识到这次他们又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