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们全须全尾地把人抓回来了！”带头的声音兴奋得像个孩子，虽说他以前当保安的时候没少跟人吹牛，真正把“大事”办成这还是头一遭，更难能可贵的是任务完成自己这边还没有损失，他回来的路上满心都想着自己会受到何种奖赏。

“这是你们从十二号街抓回来的？”然而雷豹的反应却和他的想象大不一样，他盯着瘫坐在地吓个半死的俘虏转了半圈，“不是你们路边随便找了个倒霉鬼把人绑回来？”

“哪儿能啊，您看连炸弹我们都带回来了。”考虑到自己以前的人生履历带头的并不因为雷豹怀疑他感到失望，而是从背包里面早就准备好作为证据的炸弹拿出来展示。

他却没料到雷豹的反应愈发古怪了，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就像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不信任之余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那眼神让带头的浑身发毛。

“……然后你们就从大门直接把人这么带进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维持了好一阵，雷豹叹口气问道。

“诶，怎么？”带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连进十二号街走的都是正门，回自己家难道还能爬墙不成？

雷豹没吭声，只是收起了那种让他心里发毛的不安目光，重新换成平时看他时候惯用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当当当！”还没等带头的把话问明白，背后的铁门突兀响起敲击声把他给吓了一跳。

“队长？！”带头的就像每个第一次做坏事的怂包一样惊慌失措，差点没直接跳到雷豹身后去躲着。

“瞧你那点出息，”然后他被雷豹一脚踹开，“去开门。”

“可是……”

“去·开·门。”雷豹的一字一顿里透着不耐烦。

带头的心里抵触又没胆量违抗雷豹，只好一步步蹭到门口将门打开条缝，透过外面探照灯的光线他看到前几天莫名其妙出现那个年轻男子可恶的笑脸。

“你要干嘛？”带头的困惑地问。

“我知道雷豹在里面，把门打开。”回答他的是另一个让他几乎魂飞天外的声音，孔豫章的声音。

“滚一边去。”几乎僵化成石像的他被雷豹推开，这位警备队长大大方方地给孔豫章打开了门。

“就抓了一个回来？”孔豫章侧头往里面看看，平静地问道。

“他们也就只有带一个回来的能耐，剩下的怕是已经给杀了。”雷豹不慌不忙地回应。

“雷队长，大家说好了不轻举妄动，你这不地道啊。”阿龙瞄了眼可能正在演对手戏的两人，决定配合他们演下去。

“我的人前脚把人带回来后脚你们就出现，你有脸跟我说地道？”雷豹厚着脸皮反咬一口。

“别转移话题，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孔豫章看起来没兴趣陪雷豹玩这种游戏，“你违背了承诺。”

“至少我把事情干成了。”雷豹倔强地梗着脖子，光秃秃的头皮在探照灯下反射着有些晃眼睛的光亮，“炸弹和人都在我的手里，危机解决了，十二号街的人甚至不知道谁干的，皆大欢喜。”

“你怎么知道策划爆炸的就只有这几个？”孔豫章盯着他的眼睛针锋相对，“也许他们只是出来扰乱视线的诱饵，真正的杀手锏另有其人，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打草惊蛇。”

“呵，你要是纯粹来给我挑骨头扣帽子的就请回吧，大半夜的我没那个心情跟你耍嘴皮子。”雷豹冷笑以对。

“嗯，雷队长说得对。”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俘虏身边的阿龙突然插了句嘴，“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与其浪费时间咱还不如赶紧审审雷队长抓来的人，说不定他能给出点劲爆消息呢。”

“孔代表，营地里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了？”雷豹额头的青筋蹦起老高，愤怒地跟孔豫章质问道。

“怎么，我连旁听审讯的权力都没有？”孔豫章直接无视雷豹的指责，反手搬出自己的质问。

“……你想听就听吧。”雷豹和他眼神对峙了几秒钟，也许是自知理亏最后败下阵来。

“你来审，我们听着。”获得胜利的孔豫章用命令的语气跟阿龙说道。

“好嘞。”阿龙知道这是孔豫章给自己的授权，他摆出兴冲冲的模样将那个倒霉俘虏从地上拉起又拉过一张椅子给他坐下，当然反绑着胳膊的绳索没有解开。

“孔代表，你们问什么我都说，千万饶命啊！”已经吓傻的俘虏突然认出了孔豫章这个第九区里面的名人，急忙大喊着求饶。

“现在问你话的人是我，别搞错了对象。”然后他马上就吃了阿龙反手一耳光，又响又亮听着就疼。

俘虏脸上吃痛不情不愿地重新将视线放回阿龙身上，孔豫章那边皱起了眉毛，雷豹看似不经意地点点头。

随后的审讯基本上是把公寓楼里发生过一遍的对话又再重复了一遍，只是当俘虏供认出那个神秘人提及他在警备队内部也有内鬼时，雷豹立即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动摇。

“你说我的人里有内鬼？你有什么证据？！”雷豹似乎急于为自己的警备队辩护，冲上去就对俘虏逼问。

“我、这、我没有！”俘虏以为雷豹要对自己怎么样被吓了个半死，“我也只是听说！真的只是听说而已！”

“雷队长，你音量再大点整个警备队都听到你刚才吼那嗓子了。”阿龙没有阻拦雷豹的冲动，只是半开玩笑道。

“你什么意思？”雷豹马上就听出阿龙似乎话里有话，他的怒气顿时指向阿龙。

“我就是提醒您一声。”阿龙贱兮兮地耸着肩膀，“如果真有内鬼，您那嗓子简直是公开在喊我们知道你的存在，如果确实没有内鬼，警备队里也变成人人都觉得对方是内鬼了。”

“你！”雷豹给噎得一愣，指点着阿龙好半天却说不出什么来。

“陈先生，你用来监视他们的人还在现场吗？”这时候孔豫章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也许在也许不在，看他们的心情，孔先生有吩咐？”阿龙没有否认自己派出人手监视，否认那种人尽皆知的事情没意义。

“能不能请你的人把现场处理掉？最好是让十二号街的人完全不会意识到他们的地盘上今晚少了几个人的那种程度。”孔豫章的声音依旧平静，平静得让人有点不安。

“你要给背后的黑手设套？”阿龙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掩盖杀人现场无非是不让这些人失踪的消息传播出去，孔豫章希望在幕后策划爆炸案的神秘人当手中这颗棋子依然存在。

“我知道这想法有些理想化，毕竟雷队长那几位部下的手段实在是很粗糙。”孔豫章承认的同时不忘踩一脚雷豹，“但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这件事上我赞同雷队长的看法，既然他的贸然行动给我们制造了一个机会，总要亡羊补牢抓住机会弥补损失。”

“哈，我以为你就是个和稀泥的懦夫，看来也不尽然。”在雷豹那边飘来的嘲笑里阿龙听出了赞同的潜台词。

“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然你不会和我合作。”孔豫章却很不给面子地戳破雷豹面子谎言，“那么陈先生，我的提议值得动用你的人手吗？”

“又不费多大力气，干嘛不试试呢？”阿龙爽快地答应下来，“就算失败了我们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好，十二号街的现场就拜托你了。”孔豫章点点头，“至于营地这边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妥善处理，什么都依赖外来的帮助永远也没法自立，而我们的愿望从来都是独立自主。”

“孔先生，要是运气好成功抓到人，人归谁？”知道孔豫章是找借口把自己给排除出去，阿龙开始讨价还价。

“谁爱要谁要，我们不接这个烫手山芋，我们只想在第九区先站稳脚跟。”孔豫章的回答很识相，只是事到临头他还能不能保持这份超然的态度，那就要看到时候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