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叔，刚才那位大姐跟你什么关系啊？”听到关门声，阿龙从藏身的走廊里蹦出来，用胳膊肘顶了顶眼睛还看着门那边的凌充坏笑着问道。

“嘿，知道你个臭小子想问什么。”凌充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当年要不是有缘无分，说不定现在你就得管她叫婶子了。”

“怎么个有缘无分，能细讲讲吗？”就像所有关系亲密的晚辈一样，阿龙对长辈当年的风流韵事充满好奇。

“她是总参情报局的人，以前是现在也还是，只不过从前线探员变成了坐办公室的大佬。”凌充的表情忽然有点小复杂，“维和战争的时候我在前线救过她的命，顺手还帮她完成过几次任务，要不是她坚决不想放弃自己的工作，我们两个本能走到一起的。”

“总参情报局……”阿龙咀嚼着这个有点陌生的名字，“所以凌叔这几天在外面就是忙着联络到她？”

“对，她怎么说也是情报口的人，再加上打从我结婚之后已经好久和她没有联系了，就算动用以前的人脉要找到她的电话号码也得费些功夫才行。”凌充点点头。

“你想用军方的力量来制衡组织？”这时蓝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写满担忧。

“总得做点什么，人不能坐以待毙呀。”凌充明显知道蓝天在担心什么，只是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组织的来头我始终没能查清楚，但他们肯定和军方有很深的联系，你不怕最后转了一圈又查回来了吗？”蓝天问。

“若真是如此，至少我们都能当个明白鬼。”凌充豁达地笑笑，“而且我赌那个组织的背后应该不是军方，他们和紧急情况部的关系比军方还要密切，向来注重山头的军方根本不可能容忍一个脚踩两条船的组织给自己做情报。”

“你这么确定？”蓝天半信半疑。

“你们是不知道军方和紧急情况部的过节，这两边就是打死都尿不到一个壶里面去。”回想起战争刚结束时候的混乱年代，凌充感慨地叹口气。

维和战争，顾名思义是一场以治安战为主，范围几乎牵扯到全球所有大洲的漫长战争，奇异的是因为核武器带来的恐怖平衡这场战争的双方从头至尾都没有向战争的另外一方直接宣战。他们所做的是在敌对方的不稳定领土上扶植反对者、叛军和一切能够拖对方后腿的力量，为此甚至不惜直接派出军队到现地协助战斗，最终变成了双方在没有宣战也不必遵守战争公约的情况下展开残酷而漫长的低烈度战争，直到这种缓慢的放血最终耗干了双方的战斗意志。

因为战争的形式主要是治安战，比起正规军事单位来情报部门的活跃程度相对会更高。在战争开始后没有多久，作为联邦主要军事情报部门的总参谋部情报局便获得大量的资源和权限倾斜，使得这个部门在那个百业凋敝的年代得到了畸形的扩张成长，他们一度强大到作为军方下属机关可以和军方本身直接叫板的程度。

然而随着战争的结束，感受到威胁的政府和军方立即联起手来开始大刀阔斧地削弱这个早就尾大不掉的情报机关，紧急情况部便是那个时候应运而生的产物——它的早期主要成员几乎清一色是总参情报局成员出身，这些人或是情报局内部派别斗争的失败者，或是被威逼利诱最后放弃了对情报局的忠诚选择跳槽，再加上一些看清风向开始跳船的老鼠，这三股势力最终捏合成风头无二的紧急情况部，现在已经几乎没人记得他们当初的处境是多么卑微。

经历过这场致命的大分裂，不得不老实下来的总参情报局为了保证自身的续存重新把自己的狗绳递给了军方，而军方也不希望这场军方的内斗最终被政府占太多便宜，于是便欣然接受情报局的投诚重新将其纳入羽翼下保护起来，政府虽然希望借此一举将情报权彻底从军方手中收回，可惜那时候下手太晚已经无可奈何了。

大起大落的波折之后，总参情报局的名气与实力虽然都早就不如以往，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还保存在那些斗争幸存者的记忆之中。在他们眼里紧急情况部是情报局的叛徒，是导致他们衰落至今的元凶，就算没到恨不能寝皮食肉的程度，指望两边能达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合作都十分困难。

“怪不得那位大姐提到紧急情况部就跟踩了地雷似的。”听完凌充这番解释，阿龙才明白很多自己当初没想通的事情。

“所以我才判断控制住我们的组织应该不属于军方啊，毕竟两边可是水火不容。”凌充接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下去，“如果这个组织背后是紧急情况部或者干脆就是它们的一部分，我敢肯定总参情报局那边一定会很高兴过来给他们捣捣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理解了凌充想法的蓝天点点头，“可是你明目张胆地挖墙根，周姐那边怎么办？”

“我也想隐蔽，可我又不是搞情报的哪里隐蔽得来？”凌充闻言苦笑起来，“既然如此莫不如就光明正大，周小姐想上报就上报想阻拦就阻拦，哪怕事情最后没成变成周小姐功劳簿上的一笔也没关系。只要能调动背后那个组织动用他们的力量总能让我们查到些蛛丝马迹，这会有助于我们了解组织的情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不能老是我们这边两眼一抹黑嘛。”

“这是阳谋啊，高，实在是高！”阿龙听得竖起了大拇指。

“少来我这儿拍马屁，有那闲功夫你还不如干点正事。”凌充照着阿龙的肩膀狠狠一巴掌，“去联系你在第九区里的狐朋狗友，接下来要完成给我那个老情人的投名状还得靠你的关系。”

“好嘞。”阿龙跟充电一样来了精神，有人给自己指出明确的目标采取行动可比自己想东想西轻松多了。

至于蓝天，她眼中的担忧虽然从未散去，可也没有阻止凌充的冒险尝试，也许在她自己心中同样怀有不甘与希望，希望着有朝一日她能够从组织的阴影中逃离飞往真正自由的天空吧。

——另一边·第九区内——

“陈警官？”接到阿龙的联络让虞万支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接到来自这个有点愣头青的年轻警官的任何消息了。

“有点事，方便面谈吗？”阿龙的提议很直接。

“这点事对我有没有好处？”虞万支心中有些好笑，也耿直地朝对方问道。

“你撒手不管的话大概率会坏你的事，但是做成了估计对你也没什么好处。”阿龙回答。

“……两小时后，北边的检查哨见。”心里暗自咋舌，虞万支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嘿，这次的麻烦可不是我给你带来的，有我没我最后都要出毛病。”阿龙那边嘿嘿一笑，“两小时后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