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柳村的路上,易水寒甩掉纷乱的思绪,看着四周围的景色。问了一些关于柳树村的事情,他虽不经世事,但是也从苏文口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苏文所说的这个柳树村,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的小村子,村子里人口稀薄,交通也并不是特别便利,而且还临近凶地,虽算不上与世隔绝,也差不了多少。
辛苦采到阴菇,苏文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有些惴惴不安。他一直暗中观察着易水寒,发现易水寒还算平和,并未露出些许凶相。苏文也就渐渐放松下来,微微犹豫,轻声说道:“前辈是仙人吧?”
“仙人?”
易水寒转头看着苏文,略微有些诧异,说道:“我是修士不是仙人,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仙人,就算是修为抵至半神也不过比正常人多活那两甲时光。”
“修士...两个甲子...那还不是神仙?”苏文微微低头,心中犹自想着,两个甲子那可是一百二十年,怎么这个人竟是这般不在乎的样子。
易水寒看着苏文面目表情丰富,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说道:“你也想修炼了吗?”
苏文闻言抬起头,看着易水寒,嘴巴微张,见易水寒神色认真,并不像骗人,茫然道:“我也可以?”
“当然!”
易水寒也很惊讶,这个即将抵达的小村庄,当真闭塞到连修练都不知道的地步么吗?
这其实也不怪易水寒惊讶,人族修炼本就条件苛刻,再加上寻访名师,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支持,所以修真根本就不是一般普通人可以随便干的。
苏文闻听此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只是转瞬间,似乎是又想到什么,连忙摇头,说道:“我还是算了吧!我根本不是那块料。”
易水寒闻言慢慢停住身形,静静的注视着苏文,他听出苏文话语中的落寞。只见苏文低头向前走,确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易水寒停下了,他都不知道。
易水寒一边看着苏文,一边跟在他身后。想着苏文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脑中上闪过刚刚战场外发生的事,易水寒轻声问道:“你冒着生命危险采那个阴菇要干什么用?”
一开始易水寒确实没认出阴菇,但仔细想来,便记起修真药典中人字篇有这样的记载。阴菇形如草菇,漆黑如墨,生长于阴气弥漫之地,有美容养颜祛斑等功效。
苏文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易水寒,又慢慢低头继续向前走,说道:“我母亲得了重病,我也是知道危险的,但没有办法只有出此下策。”苏文依旧低头向前走,丝毫没注意到此时易水寒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凝视苏文良久,易水寒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说道:“带我去你家看看,从战场出来我也受了一些伤,去你家养养病,顺便教你练剑。”
苏文略微有些诧异,转头看着易水
寒,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有些不明白易水寒什么意思。
微风吹过地上的野草,响起一阵哗哗的声音。易水寒惬意的走在前边,时而望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时而看着周边的风景和躲在草丛中鸣叫的小虫。这一切在常人眼中最平常不过的东西,在此时易水寒眼中都是那么新奇,那么美好。
不知走了多久,易水寒隐约可以看见前边,若有若无的炊烟。夕阳西下,炊烟人家,任谁看到这一幕,想必都会想到家中亲人。可谁又能明白像易水寒这样没家人的心酸,在这硕大芸芸世界,却没有一杆炊烟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娘!”苏文略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
苏文急步向着村口跑着说道:“怎么又出来等我了呀,不是告诉你,我很快就会回去吗?”
柳树村村口的两间破烂的茅草屋,屋前此时正站着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妇人。看老妇人的样子,应该是等了有一会了,眉梢布满了浓密的汗珠。
老妇人伸手抚摸了一下苏文的头发,眼中透出说不出的温暖疼惜,说道:“我这不身体好一些了,出来看看,怕你又做什么危险的事。”
苏文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嗔怪,说道:“我能做什么危险的事呀?就你大惊小怪。”
苏母似是并不太相信儿子所说的话,上下打量着苏文,发现宝贝儿子身上确实没有什么损伤,才轻笑着点了点头。几日前她就发现儿子行踪诡异,每日里早出晚归,由她想着一定又是因为自己的病,儿子打算捞些偏门。
苏文微微转头看着易水寒,脸上不由的泛起两朵红云,慢慢挣脱母亲的拉扯,轻声道:“母亲这位是...”说到这苏文不由怔住了,转头看着易水寒脸颊确实更红了。
眼见此种情况,易水寒向前大踏一步,躬身施礼道:“您好伯母,晚辈易水寒,身上受了一点伤,所以想来贵地叨扰几日。”
苏母闻声转头看着易水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快到屋里做吧?”
苏母看着眼前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易水寒,嘴角再次露出一抹笑容。此时的易水寒看着虽然略微有些狼狈,但这却不足以掩饰,他朗月风清,世外闲人的气质。
跟着苏母走进茅草屋,看着整个茅屋里的陈设,易水寒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苏文所住的的这个小茅屋竟然比自己知返林中的还要粗陋。
整个屋中摆设极为简单,入门迎面的是黑色大铁锅,铁锅旁摆放着一张木质方桌,这方桌也极为破烂,很明显可以看出,其中有一个桌腿是后接上去的。
仔细打量着屋子,易水寒表情慢慢由阴转晴,看着屋中虽然陈旧粗陋,却不见一丝灰尘,很明显可以看出来,每日都有用心擦拭。
苏母仔细注意着易水寒的表情,看着易水寒除了刚入门有些惊讶,并未露出丝毫嫌弃的神情,知道易水
寒并不是那些市侩的世家公子。
苏母伸手将易水寒抓住,按在旁边椅子上,说道:“快坐下,快坐下,孩子长的多俊!”
苏文看着母亲紧紧抓着易水寒的手,心下不由的一阵大急,要知道易水寒可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若是一个不好把他惹怒了,那可如何是好。
易水寒倒是没有注意到苏文的异样,顺从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苏母,眉梢不由的微微皱起,说道:“伯母,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嗯...”
苏母听了易水寒的话,不由的一阵呆滞的,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啪的一声脆响。
正在喝水的苏文将手中碗扔在了地上,睁着他年轻眼眸,怒视着易水寒,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对于现在的苏文来说,母亲现在是最脆弱的,谁碰他就和谁拼命,仙人也不行。
苏母凝视易水寒,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她并没有向苏文那么激动,她仔细的观察着易水寒的眼睛,发现易水寒的眼眸明亮,神情端正。明白易水寒并不是有意咒骂,应该只是很少出门,不太会说话。只是这会不会有些,太不会说话了。
苏母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男人早早的便夭折了。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不知经历了多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俊郎大男孩,一时间却是说不出的喜欢。
回头看着地上碎裂的碗片,苏母抬手示意苏文赶紧收拾掉。转头伸手给易水寒倒了杯水,说道:“孩子,你知道有些事情,是即使你知道明白,也不可以说出来的。”
易水寒看着一脸愤怒的苏文,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说道:“我知道,为什么不能说?我是为你好?”易水寒奇怪的看着苏母,并不明白他的直言不讳,会给予别人带来影响。
望着易水寒茫然的神情,苏母心中突然一阵好笑,想要解释,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微微沉吟,苏母轻笑着继续说道:“你父母没有告诉你,这样说话并不好吗?”
凝视着苏母,易水寒轻轻摇头,说道:“从记事起我便自己一个人生活了,没有父母。”
苏母惊讶的看着易水寒,眼中露出一丝茫然,说道:“一个人生活,身边都没有亲人吗?”
“没有!”
易水寒面色平淡的,脸上也不见丝毫波澜,说道:“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生活的?”
苏母沉默不语,望着易水寒眼神中闪出一丝忧伤,悠悠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又是个可怜的孩子,快吃饭吧,孩子,粗茶淡饭先将就吃!明天在给你做好吃的。”说着不再说话慢慢站起身,向着屋外的走去,不知为什么佝偻的身形,竟有了些许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