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司马谦之前就帮皇帝排除了一切障碍，所以当他公布身份说是奉先皇命令要迎娶长公主时也没有掀起多大水花。

鲜红的蔻丹浸于甲内，唇红齿白，精致可人。

侍女将她大红色的嫁衣展开，她缓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盛景。阳光夺目，漂亮的金色倾斜而下，她将手抬起来看着透过树叶照在她手背上的圆点，终于有了一个苍凉的笑。

她知道，踏出这扇门之后，她就会永远戴上这枷锁，做一个真正的长公主，一个真正的皇后。

——司马谦付诸心血的江山，你忍心让它毁掉吗？

“殿下，吉时到了。”北儿心疼她，到了时间也只能提醒她。

她望着外面的光，却感到满身的冷。

“阿娘，阿寸去了。”

门却被关上了，外面突然起来的嘈杂声众人皆乱，惊叫声此起彼伏，北儿拉着她：“殿下，外面恐怕是事变了，北儿护您走暗道吧。”

她却挣脱开了北儿的手，冲出了那扇门。

三年前的事变，他带着她扛起了重任，三年后，在事变里，她依旧是当年那个长公主。

她冲出长廊，跑过惊恐的人群，被抛下的火红的外衣随风飘落。

她一直跑，一直跑，好像这样就和三年前一样，好像这样就可以再见到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年前的那场噩梦已经变成了她珍视的回忆，仅仅是因为有他在。

不止，不止那么多。

不是在父皇、皇后和侍女口中听到的他，是亲眼见到的他。见他春于猎场上明明胜态却不卑不亢，见他为国家筹谋本应功勋无数却每每谦虚退于表彰，遇他告知年幼的她需勤恳努力才能不被他人把握命运，遇他救她于无形，仅仅因为她送的一朵梨花。

太多了。

她早就知道啊，她不能失去他。

阳光好像更加刺眼了，照在银色的盔甲上，为那反射出的尖锐寒冷的光添上一丝暖意。

也是那时，她的脸庞重新有了泪水。

“你是梦吗？”

“我来接您回家了，殿下。”

这次的拥抱真的变成了现实。

跨越了生与死，就真的无所畏惧了。

皇族不可能同时容下一个权势滔天的丞相和拥有民心和皇室血脉的长公主。但是氓越自己承认是假的，那皇族便等同于长公主。

他三年来做的一切看似是为了氓越和大氓，实际上都只是为了长公主，他比任何人清楚，只有让她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才是安全的，他绝不可能把她交给任何人。

*

几天后，新君继位和司马谦的葬礼同时进行。新君是司马谦早就选好的，而他因为多年来先皇在他身上种的毒，在安排好一切以后倒在了她怀里。

新的长公主服是她亲选的，比上贵气更多的是亮丽，火红的，像是女孩的嫁衣。

她亲自送他最后一程。

盖棺前她执意要见他最后一面，当着众臣的面倒在了棺材里，抱住了他。

胭脂有毒，她是故意的。

她是长公主，他是丞相，但是她依旧可以穿着火红的嫁衣，和他永远在一起。

新皇登记后颁布诏令，允长公主与驸马司马谦合墓。

她终于嫁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