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号，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22号？周颖仔细回忆着，“那天上午我在公司处理工作，下午抽时间去了趟宋铭父母家，然后和我表弟去邻省见客户，第二天才回来。

“前台有订票记录，陈警官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看。”

如周颖所说，这个时间线完美避开宋铭死亡时间，表面上看起来，宋铭之死和周颖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木：“你知道宋铭父母家地址？”

周颖不明所以，“知道啊。”

陈木意味深长地说：“宋铭被杀第二天，市局门口出现两个奇怪包裹，里面装着宋铭犯案证据，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地址你猜猜看是什么？”

“什么？”

“宋铭父母家庭住址。”

周颖脸部肌肉不自觉地僵硬一瞬，她立即反应过来，做吃惊状，“为什么会这样？把有宋铭父母家庭住址纸条放在警察局门口，这又代表什么？”

陈木淡淡地说：“代表放这些东西的人，知道宋铭父母家住在哪里。”

“我也很奇怪，放东西为什么要多放一张纸条，难不成是想提醒特案组，这些东西来自于宋铭父母家？”

周颖敷衍地附和：“是吧……”

陈木一副很费解的表情，“可是知道宋铭父母家庭住址的人，不多。”甚至陈木都还没确定宋铭父母具体住在哪里。

不巧，周颖正是其中一个。

说到此处，周颖开口道：“陈警官该不会怀疑我是那个放纸条的人吧？”

“我为什么要放这样一张纸条啊，这不是有意把炮火往自己身上引吗，我虽然知道宋铭父母家住在哪里，但知道他父母住在哪里的不止我一人，我真没必要做这件事，何况那天我也不在A市。”

陈木顺着周颖话茬，“喔？还有谁知道宋铭父母家庭住址。”

“这我不太清楚。”

“你担心过宋铭会杀害你吗？”

周颖笑了，“我跟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

陈木：“宋铭可是犯下连环杀人碎尸案的凶手，第一任前妻就死于他手，你一点儿都不担心？”

“说句实在话，我工作挺忙的，真没时间关注这些，想搞我的人多了，如果我每个都要担心，那我岂不是要担心死了。”

陈木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话音一转，“那你呢，恨宋铭吗？”

周颖感慨，半截黄土埋到腰的人，哪有那么多爱啊恨的，她建议陈木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无关紧要的感情上，宋铭可不是那种重感情的人。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周颖拿起电话，轻声细语地说：“柳导啊，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噢，电影投资，剧本咋样？”周颖停顿片刻，“这样啊，里面有出彩的女性角色吗？我们公司有个小妹妹条件特别不错……”

陈木随手拿起手旁杂志，周颖作为A市女企业家登上财经杂志周刊，封面拍的霸气十足，女强人气质尽显。

即使身为男性，陈木也理解女性在事业上的种种困难，工作中，女性要比男性难出头一些，周颖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不得不说她很厉害。

耳边不时响起周颖和那个被称作柳导的通话声，笑语寒暄中，敲定了时间和双方所需要让步的地方，使得陈木对周颖交际手腕有了新认知。

周颖放下电话，状似无意地提了句，“濛濛有拍戏打算，这件事你知道吧？”

伊濛？

“公司近期发展重心本不在影视投资这块儿，毕竟像我们这种小传媒公司，想在影视行业分一杯羹，遇到阻力会比较大。”周颖说：“但濛濛条件不错，我个人也想让她有更好的发展。”

与其把伊濛身上影视合约签给别家，不如万和互娱先试着努力一下，资源可能比不上那些大娱乐集团，但总得试试看。

周颖似是而非地问：“陈警官会介意女朋友做艺人吗？”

“不会。”

“那就好，如果因为你，阻碍濛濛发展，我肯定要想办法的。”

话题陡然转到别处，陈木心思微动，有意把话题拉回来，谁料被周颖几句话给打发了。

周颖说，她和宋铭连朋友关系也算不上，之前在一起过不假，但那已经过去很久了，她不想让过去的人和事来影响她的心情。

见周颖像个老油条一般，三推四推把自己推出去，陈木也不恼，礼貌表示今天只是例行询问，希望周颖不要介意，如果以后还有需要问周颖的地方，还望体谅。

走出万和互娱大楼，陈木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他准备去宋铭父母那里看看。

考虑到宋铭父母年事已高，陈木没有立即安排其父母和宋铭见面，想着让遗体稍稍做一下美化，或许两位老人也更能接受些。

得知儿子宋铭死讯后，两位老人神色瞬间萎靡，伤痛显而易见。

对于陈木问话，宋铭父母倒是积极配合，宋铭父母所说和周颖所说倒是出入不大，老人对周颖印象尚可。

提到儿子，宋铭父亲恨铁不成钢，别人家都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他们家却是冷冷清清的。

陈木没有在宋铭父母家多加停留，而是先跟伊濛碰面，然后去了殡仪馆找木子。

木子听到陈木想请她为宋铭做化妆，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害，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化妆啊，没问题，不过我出手费用可不低喔，你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

伊濛一把拉住木子胳膊，“杀熟可还行？”

“濛濛，你这不行啊，见色忘友，我出手费用本来就不低嘛，行情如此。”

“那你就不能看在陈木是我们朋友的面子上，打个折啥的？”伊濛朝着木子悄悄眨了眨眼睛。

陈木轻启嘴唇，“不用打折，有人出钱。”

木子哈哈大笑着：“还是陈木够哥们儿。”

“不过宋铭杀那么多人，恶贯满盈，你们还愿意为他出钱出力……”木子说到这里，似是意识到不太好，干笑两声，“我是不是说话太直接了？”

人其实很复杂，宋铭杀人是真，恶贯满盈是真，对同事友善，对朋友真心也是真。

不能因为一件或者几件错事，彻底否定掉整个人，陈木想，哪怕现在，恐怕除却那些义愤填膺的网友，和那些受害者家属，大多数人对宋铭仍旧无感。

残忍归残忍，没有伤害到自身利益，作壁上观才是人之常情。

好比王队长和李队长，知道宋铭做的不对，也知道宋铭咎由自取，但人已经死了，所有恩恩怨怨，迟早会化为一阵烟，随风而去。

可能，人们对已经逝去的人，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点同理心吧。

伊濛有感而发，“感觉像一场梦一样。”

从烂尾楼案发，到特案组过来，再到连环杀人碎尸案结案，一切跟从前并无不同，但中间死了太多人。

杀人凶手的想法，永远令人捉摸不透，说起来，伊濛也是见过宋铭的，她不明白宋铭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问题，最近陈木听了很多次，似乎每个人都想问句为什么，但没有人能给她们确切的答案。

“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不必纠结原因。”陈木宽慰着。

“你不会觉得遗憾吗？”伊濛问：“替宋铭遗憾？”

陈木语气淡淡：“不会。”

木子总结道：“不管怎么说，案子破了就好，管凶手怎么想的干嘛，还能给他们出本自传吗，你啊，就是想太多。”

“不，是你想的太少。”

“哈哈哈哈哈。”不知怎地，这句话戳到两位女孩子的笑点，两人对着笑了起来，笑容比阳光更耀眼。

伊濛和木子坐上陈木的车，来到翰林轩早已定好的包厢，伊濛给杨洁发微信，说她到包厢里面了，顺便把包厢名字告知给杨洁。

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着生活琐事，时不时传来如银铃般悦耳笑声，陈木端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扒拉着手机。

伊濛不开心地撅起嘴巴，“手机里有啥好看的呀，看这么入迷。”

“在刷市局公安在线微博。”

“那条连环杀人碎尸案结案微博我也转发了，网友一水的夸特案组。”伊濛洋洋自得地说：“这届网友眼光不错。”

木子打趣般地顶了下伊濛，“好家伙，网友夸特案组牛逼你得意什么啊，又没有夸你。”

她耳朵微红，“哎呀，我有得意吗？我只是在客观陈述事实啊。”

陈木也有看到网友评价，几乎都是正面评价，甚至有个别网友整理出特案组成员照片，直言长得帅的果然都上交给国家了。

这条微博热搜指数一直在飞速上升。

伊濛惊咦一声，显然她也注意到这条微博，点进去一看，里面照片明显是路人拍摄角度，且全部拍的是陈木。

博主说，路遇心动大帅哥，没想到竟然是特案组副组长，有颜有才还有胆有识，爱了爱了。

陈木眉头却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