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校长立时不敢动了。

“王队。”我拿着枪吧，背靠着他。

“说吧，反正咱俩明天铁定头条。”王队阴森森道。

“王队，请命令爆破组的同志，去看看每个窗台的花瓶。”我低低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王队勃然变色，吼道：“小张，滚过来。”

小张早就在下面，目瞪口呆看着我们发疯，听到这话，连滚带爬上来。

“爆破组，窗台花瓶。”王队言简意赅。

小张浑身一震，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所有人见我们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却一直拿着枪，有哪些胆子大的，开始交头接耳。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爆破组和防暴犬都跑了过来，防暴犬先嗅了嗅花瓶，摇尾巴，然后防爆组在花瓶里放了些粉末，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把它们端了出去。

“好了。”

我见所有花瓶都抱了出去，对着众人拱手道：“对不起了，大家，我们刚才在找危险物，孙校长。“

“是，是。”孙校长也不知在说什么，只点着头。

王队则一言不发，快步向幕后走去，手里拉开了枪栓，这是真正愤怒的表现。

有人想要炸了礼堂，礼堂有几百人，几百人的人命！

什么样的人，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哪怕是个小女生，也不能饶恕，不可饶恕！

“王队。”我快步追上他，拉住他道：“我来。”

“这是真正的罪犯，你他妈日了狗了！”王队愤愤道：“别乱发同情心，不论什么理由，这都说不过去！”

“我知道。”

我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见周围的师生都好奇地看着我们，有几个学生还走近了，听我们在说什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要爆炸？”

“啊？不可能吧？谁弄的？”

“凶手好像的还是个学生呢。”

“不会吧……”

“队长。”我拉着王队到角落里，低声道：“我知道，可是我更有办法，不是吗？”

王队绷直的身子，终于松了下来，哼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拨开众人，去寻找陈瑶。

后台没有。

化妆间没有。

更衣间没有。

厕所也没有。

哪里都没有。

这少女大概在我们掏枪的那一刻，就跑了吧。

我怔怔地站在后台化妆间的门前，一回头，看到化妆间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楼顶。”

我吁了口气，掏出枪来，一步步向楼顶走去。

这还是个孩子，可是我真不知，能否对付得了她。

罪犯若是讲等级，陈瑶一定算顶级。

礼堂是三层楼，楼顶并不高，可是很阔大，站在哪里，就像一个巨大的广场，陈瑶就站在广场的中间，伸出双臂，迎着风，闭着眼，手里攥着一物。

我盯着那物。

“林老师怎样了？”她轻轻睁开眼，笑。

“还好。”我点头，枪口对准了她：“王虹是你杀的。”

陈瑶沉默了会儿道：“王虹要告密，我告诉了董颖，并让她把腰带给王虹。”

“董颖也是？”这位不当侦探太可惜了。

“董颖说你已经发现了她，为了灭口，我只能这么做。”陈瑶声音不高不低，没有任何起伏，宛如平日家常。

“那么叶玲呢？叶玲被我催眠之后，为什么会跳楼？”我咬牙。

“叶玲精神一直不太稳定，我在她的减肥药里做了一点手脚，后来她被你催眠，就崩溃了，你懂得……”陈瑶忽然歪头一笑，天真烂漫，美丽绝伦：“我做的如何？沈大哥？”

“佩服。”我由衷地道：“你不当警察很可惜。”

陈瑶眯眸看向了远方，城市的钟声响起，脚下，是热热闹闹的人间，她是落入人间的女神，俯视着芸芸众生。

“氨溶液和碘在湿润状态下，是完全无毒的，可是一旦干燥就是致命炸药，如果高音量震动，会引来巨大的爆炸，你在花瓶里放了这个，等待着合奏时，全场爆炸。”，

我一字一句道：“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陈瑶，你简直丧心病狂！“

“我爸是军工企业的老总，我妈是化学教授。”陈瑶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我从小就懂这些。”

“理由呢？”我咬牙。

陈瑶摇了摇头，眯眼看着我，忽然又道：“林老师……会判重罪吗？”

“会。”我点头。

陈瑶抿了抿嘴，忽然一笑，举起手，手里攥着那物忽然在阳光下显明。

我一身冷汗，因为那是遥控器，遥控器！

“知道这是什么？沈大哥？”陈瑶用温柔地声音问道，白皙的手指摁住中间的红色按钮。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似乎是被冷汗黏住了，又像是被太阳晒成的一圈圈的茫白……

那个花瓶爆炸，只是假象，毕竟用声音引炸，破坏力有限，而她手里这个……

才是真的，真的

“陈瑶，别冲动。”我听见自己在说，声音如此软弱无力，几乎带着哀求。

陈瑶笑。

对于一个杀了这么多人的人，这种哀求是多么渺茫？

她在笑，这么美丽的女孩，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也像是美丽的风景，她是创始者，是女神，亦是毁灭者。

陈瑶垂下眼帘，手微抬起，手指摁了下去——

与此同时，我的枪响起了，红的色血花打在她洁白的校服上，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那遥控器也摔在地上，翻了个来回，向我滚来。

我猛地扑过去，借住那遥控器，小心翼翼地攥着，低头看了看，脑袋“嗡”地一声。

我又被她耍了。

这遥控器是假的！一个如此轻的塑料遥控器，绝对不会是什么爆炸按钮！这孩子是故意的，故意拿着那个遥控器，故意让我对她开枪……

也许……

也许整个布局都是假的？

难不成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杀掉她？

“你……”我抬头，不可思议看着陈瑶。

女孩捂着胸口汩汩冒出的血，跪在地上，哪怕是这样的姿势，也是优雅而完美的，失血的脸上在笑，一直在笑。

“沈大哥，这下，林老师应该满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