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之前那个小姑娘也是手机？”考虑一下，俺还是问了出来，大不了再被骂“脑残”，真相还是要弄清楚的。

方醴涧果然送我一个嗤笑：“什么叫‘也’？她俩本来就是一个人。”

我撇撇嘴，你说是就是吧，毕竟神仙会变形这种设定已经烂大街了，问题是：“那她——现在是什么意思？”都说不帮忙了，还一个劲儿跟着，总不能是想感动你吧？那可真是得替她烧柱香了。我说着向窗外又瞟一眼，发现那妹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方醴涧摇摇头，回答得倒意外的坦率：“不知道。”

“哟，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乐了。

“你想怎么着啊？”方醴涧说了不知道，但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丝毫没变，这脸皮肯定也是久经磨练呀。

“不敢不敢，您看接下来干啥？”我继续乐，语气里带上方醴涧刚刚打包送来的嘲讽。

“接下来——”然而方醴涧愣是厚着脸皮，假装没听出来，转转眼珠又想下进一步指示，却没想被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给打断：“两位明天想去哪儿玩儿啊？去宜川看壶口瀑布不？车接车送，全程配导游，一百块一个人。”

“不用。”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哭笑不得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大叔，你这个时机把握得很精确呀，还好没早上那么一会儿——不过以方醴涧的身手，这么近出来个人居然不知道，这防范意识大大的不行啊。

“怎么不用？一看你们就是来延安玩儿的，不去看壶口瀑布多亏啊！明天不方便？要不后天也行，我们天天都有车。”大叔呲着牙，晃动手里类似票据的东西，推销的热情十分高涨，然而——

俺可是有杀手锏的人！

“真不用，我们已经买了车票了。”我说谎说得面无表情。

“买了车票了？——你们买的多少钱一张？”没想到大叔依旧穷追不舍。

“管得着吗？”方醴涧终于发话了，态度分明是爱答不理，然而一只手却是拉开身旁的椅子，另一只手拽住大叔的胳膊，硬生生拉着他坐在了身边——看得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言行不一也就罢了，拉他坐下是啥意思？动作还如此不见外？是我智商不够还是你太莫测？完全看不懂啊！

“哟哟哟，你这是干什么？买票就买票，不要拉拉扯扯的，这样这样——要不给你打个五折？”大叔笑得很开心，看得俺一脸黑线。

“一折。”方醴涧说。

“三折，不能再少了。”大叔眼珠一转，伸出三个指头，说得斩钉截铁。但是——大哥！妹子一拉就便宜七十块钱！原则呢？！

“一折。”方醴涧坚持。

“你这让我很为难啊，”大叔做出扭捏的表情，“从来没给人这么便宜过。”

“去你的，给你就不错了好不好？”方醴涧一副土匪头子的嘴脸，“你不怕我告你的状？”

“你告我？我还没告你呢？”没想到大叔却突然硬气起来——不过听这对话——敢情这俩脑残认识？！

“你告啊？我拦着你了？”方醴涧一如既往地软硬不吃。

“我——好好好——算我倒霉，”大叔的硬气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一五折总行了吧？”

“成交。”方醴涧打个响指，终于松开了抓住大叔的手。

而我在旁边默默看完，十分庆幸自己没多说话，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对切口？

“我问你，为什么他们都往这边跑？”果然，方醴涧突然往椅子上一靠，双手抱起，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对完切口该说正事儿了吗？

然而大叔显然还没做好准备，舔了舔嘴唇，没节操地继续扯淡：“那个——我这卖了一天票了，口渴的很，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来杯什么喝的？”

这谱摆的，方醴涧——居然只是白他一眼就乖乖地站起来去前台了！真人不露相呀！我向大叔投去佩服的目光，没想到这家伙也在打量我，见我望过来忽然开口：“小兄弟，你师父最近怎么样？”

恩？上来就问我师父？这话听起来别有深意啊，你怎么知道我有师傅？方醴涧告诉你的？俺是一肚子疑惑加戒备，却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得客气一下：“挺好的啊——您认得我师父？”

“不认得不认得。”然而大叔连连摆手否认，“就是问问，问问。”

“……”我实在不知道再说点啥好，你不认得胡乱问啥啊！——这里面八成有鬼——就是不知道方醴涧跟这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看怎么奇怪。

俺不加掩饰的表情成功出卖了俺，大叔摆着手忙不迭解释：“哎呀，作为晚辈表示一下关心嘛，礼貌问题，你这小子想得太多。”

“晚辈？”然而俺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这意思是说我师父是前辈？哪门子的前辈？

“对啊，难道你以为我和你师父是一辈的？我有这么老吗？”大叔突然皱起眉头，挺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没有，就是没想到我师父也算是‘前辈’”

“你这就谦虚得有点儿过了啊：他都不算谁算？当年那号称天下第一的索命鬼……”

“我看你话不少，一点儿都不像渴的样子啊？”方醴涧把餐盘放上桌子，回来的十分不合时宜，要不是看在盘子上有三杯饮料的份儿上，绝对得把她打发走再去买一次啊！可是，难道我师父真的跟这帮人有牵扯？但——

“嘿嘿，还是小师妹知道疼人。”大叔猥琐一笑打断了我的思路，毫不见外地挑了一杯粉红色的拿在手里——恩？等等。

“小师妹？！”

“你还敢再喊得大点儿声吗？”方醴涧坐下来，顺手拿起那杯无色的饮料，看着我，一脸冷漠。

“就是就是，”大叔立马接上话茬，“你啊，还是太年轻！不是每一个小师妹都善解人意，温柔善良的……”说到一半，大叔故作心虚地来了个停顿，还偷偷斜眼看方醴涧的反应，然而被观察的家伙丝毫不以为意，眼都没眨一下就呛了回去：“是嘛？毕竟也不是每一个师兄，连师妹的钱都赚。”

你们俩……至少你们两个画风还是很和谐的。

“没赚呀！我这是成本价，童叟无欺。”大叔一脸被冤枉。

“得了吧你，”方醴涧用杯底敲敲桌子，“快说快说，没工夫跟你这儿瞎扯淡。”

“这可是个大消息，听了你就知道我卖给你的多便宜了！”大叔眉飞色舞地继续废话，终于收获到了两个白眼——

原来是要买消息？什么消息？我不由自主往前凑了凑，却又想到是不是该回避一下，赶紧向后撤了撤，不太自在。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儿吗？”然而大叔终于冲方醴涧说起了开场白，对我采用无视的态度，正合我意啊。

方醴涧摇头，无可奈何的样子，同样没理我。

大叔高深莫测地笑笑，摆出神秘的表情，一只手挡在嘴边，正要继续，却突然余光一扫，头一扭，两眼直视我——坏了坏了，糊弄不过去了。

“我回避一下？”

然而大叔却冲我招了两下手，动作十分浮夸：“你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过来！”

“不用管他，反正他也听不明白。”我这半推半就还没凑过去，方醴涧就开启了无情的嘲讽加威胁，“但你要是再啰嗦，我就不给钱了！”

“好好好！你别急嘛！”大叔对小师妹还是十分迁就，再一次摆好造型，“消息”终于脱口而出，然而只有短短五个字：“要开大会了！”

低沉的气声愣是被他说出了感叹句的效果。

PS:Miss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