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文天泽没有在意，只当是奥菲妮的日常学习记录，随口问道。

“那个咖啡，应该实在不怎么是好喝……”

“啥，难道你喝过？”文天泽有些惊讶，奥菲妮一个AI软件，怎么会知道那么冷门的一个新品种咖啡，味道到底如何？

“不，也不是这么说——”

文天泽此时还没有明白奥菲妮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在意的说道：“没关系，既然是稀有的新品种嘛，总得亲自尝一尝才能知道味道到底如何。”

两人说话间，文天泽已经走到可花猫的正对面前，和它仿佛在四目相对。

将如此巨大的招财猫摆在专卖店的大门前，当作吸引顾客注意力的手段吗，其实这个主意好像也不差，至少自己在门口时就被震惊到了，因此而被吸引进来的人流应该也不会少吧……随性的林一奈，时常会爆出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想法倒也正常。

不过并非每一次都是馊主意，有时候也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绝佳效果——不过，自己当初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想到这里，文天泽忽然只觉得一层恍惚，记忆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如同一张透着虚光的网膜，将他的清晰神智从各个方向一点一点的收拢包围起来，最终让他沉浸在呆滞的思维凝固中。

“催眠洗脑对象醒来了，怎么回事！是营造的梦境还不够真实吗？”

一个非常古怪的声音响起，文天泽则猛地回过了神，发现眼前那些悠闲温馨的景象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确实诡异至极，令人几乎要丧失理智的一副图景。

那是一团大脑——不应该说是特别巨大的大脑，或者说是无数大脑靠着神经、血管与经络，还有数不清的导管针管聚合在一起的脑状结合物，足足有两到三个成年人的身高。

这团巨脑络合物就浮动在眼前的巨大玻璃皿中，在营养液里上下翻腾，还发出蠕动的声音，但文天泽却明显的感到，刚才就是它们在看着自己，催眠了自己。

“虚空主脑是——进化要塞顶层的那些掌权精英么？”文天泽这次才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这些人恐怕也早就丢掉了身体，只是将大脑一起聚合成了这样的结构。恐怕这目的是为了增大脑容量，提升智慧水平，才能够监控整个进化要塞。

强忍住反胃的恶心，文天泽质问道：“你们为什么刚才要催眠我，到底有什么意图。”

“真可惜，原本你可以永远幸福的生活在过去的。”主脑发出恶心的声音说道，“你拿到的星因之钥，其实是一把修改基因的钥匙，林一奈为此准备了很久，它可以植入持有者的身体内，强化自我意识和体能，最终完全不受进化要塞的控制。”

“更危险的是，这种基因改变是可以传播的，如果继续放你们在进化要塞中，迟早所有人都会被解放，脱离我们的控制。”

“我们发现你们俩都接触过星因之钥，所以基因都已经开始改变，再留在里面很危险，所以给与你们身体，并且让你们在催眠中得到各自曾经想要的生活，这样我们也可以有时间多多研究这项科技，只可惜——至少你是留不得了。”

文天泽转身一看旁边的古琳琳竟然还是迷离状态，想要将她摇醒，可是怎么也没反应。

“居薇叶，将他当场处死。”

“知道了。”

居薇叶一脸遗憾的朝着文天泽走去，就在这时，古琳琳忽然从迷梦中苏醒过来，像是因为被方才那句话刺激到了一样，猛地将对方扑倒在地。

“就是现在，干掉它们！”

“我知道！”文天泽拔出了鞋子下的钉子，他没把握这么一根钉子能不能刺破这个大脑，就像是拿牙签搅烂西瓜一样，但他总要试一试。

“愚蠢——”

那巨脑的神经此刻却忽然自己蠕动起来，射出一团酸液朝着文天泽手上喷去，那铁钉立刻融化，连文天泽的手都在开始强烈灼痛腐蚀。

“为了防止有人使用武器伤害，我们的大脑已经被改造成了可以在强酸中生活的姿态，营养液也是强酸，因此所有武器都会在靠近时被融化，一根钉子你还是用来自杀比较好。”

与此同时，古琳琳也被居薇叶逐渐反杀，按倒在地。

“强酸——古琳琳，快把你最重要的东西给我！”文天泽忽然福至心灵，高声喝道。

“什么？好，接住！”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古琳琳还是朝着对方抛出了自己的银吊坠。

“那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进行过这种改造！”文天泽忽然朝着前方有勇无谋的冲去，用肩膀的血肉之躯阻挡着朝自己激射来的酸液，而他的唯一目的就是——将那枚吊坠抛进营养液酸池之中。

只听到滋啦一声，那银色吊坠就在这酸性几乎超过高氯酸和王水的池子中陡然溶解开来，银色的粉末化作黑色的颗粒，忽然侵袭占据了巨脑的神经。

“啊啊啊啊啊啊，重金属离子过高，重金属离子过高，神经开始坏死——居薇叶，快点解决他们然后换水。”

“知道啦。”居薇叶纵身一跃，双手比作楔状，然而却插进了——巨脑之中，然后进行了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搅动，把所有大脑都捣碎成了浆糊。

“以前不知道怎么对付强酸，才忍你们的絮叨那么久的，以后再也别想差遣我啦。”居薇叶拍着手笑着说道，

“……你这是……是敌是友？”文天泽和古琳琳，这次反倒有些不敢相信了。

“我说过，我只站在人类这边。”居薇叶笑道，“而且，奥菲妮都是以我的人格为基础编写的AI,都帮过你几次了，还在怀疑我哦。”

“那么，虚空主脑已经被干掉了，你们现在实际上就是进化要塞的控制者之一了。”居薇叶将两人带到了主宰之室，说道，“这里是虚空之脑平时工作的地方，至少需要数个人一起才能替代完成，我们三个最多只能算是勉强。”

“那么，要复活更多的人吗？”古琳琳问道，“但这意味着要消耗更多有机资源吧，现在的储存耗得起么。”

“这就要看你们的安排了，不过，我建议先把林一奈从数据深渊里捞出来——他的自我意识这么久，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肯定不会被冲散的，把他复活之后，我们都可以轻松很多了。”

“是么，他还有可能活着，那太好了——”文天泽这却是由衷的欣喜。

“嘛，不过再怎么着急，你们还是要先了解下地面上的场景才行，跟我上来吧。”

两人跟随居薇叶来到了地上，此时恰逢落日时分，人类文明的遗迹几乎已经风化毁灭殆尽，只剩下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这是他们时隔百年以来，第一次望到真正的太阳，眼眶都不禁涌出了晶莹的热泪。

赤红的太阳缓缓落入地平线，而古琳琳的手，也缓缓的放在了身旁之人的手背上。

“你弄坏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你准备怎么赔偿我。”她的语气中，第一次带有一丝俏皮。

“我再赔一件最重要的东西，如何。”文天泽将她的手拉起，放在自己的胸口，温柔的说道：“这颗唯一只属于你的心，还有，这整个纪元初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