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么一点人手，不管是对抗林一奈，还是占领之后的虚空主脑，恐怕都是杯水车薪啊——想到这里，文天泽不禁叹了口气，问道：

“你们是早就察觉到了林一奈的异常，所以提前准备好这里吗？”

“不，我一直没想到过林一奈会有这样的背景。”童兆洲苦笑道，“我以前只是一直将他当成一个不受控制的场外因素，或是一个跟我作对的敌人，却怎么都没想到，他还有那么恐怖的身份和野心。”

“我的话，倒是很早就发现，他的人格不太完整了。”雷伊接过话说道，“他跟当初和我对弈的时候，有着相似却明显不同的地方，整个人明显变得温和，以及为他人考虑了，而原本那种为了愉悦乐趣，可以不惜牺牲一切的疯狂却似乎少了很多。”

“我本来当他只是转了性，但又觉得一个人不可能才过那么几年，就将一部分性格完全丢掉，因此我在偷偷进行调查后，才发现原来他之前搞出过那么大的事，而他的人格也被分裂成了两半。”雷伊闭上眼睛，似乎是有些疲惫：

“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们了——我跟你们不同，并不是生存者，而是观测者。”

“观测者？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世界的观察记录之人，顾名思义，因为我本来就参与了这个虚拟世界的建设，我会进入这里，也是为了以同样的视角看待你们的生活是否正常，程序是否有漏洞而已。”

“也就是说，其实你也是进化要塞官方的员工之一？”古琳琳立刻提取重点。

“可以这么说，当初进化要塞的首脑科学家曾经找我合作，让我加入他们，贡献自己的智慧被我所否决，于是退而求其次希望我能帮忙设计缸中之脑的虚幻世界——”

雷伊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继续说道：“我答应了这个提议，因为当时的我——为了我去世的弟弟，的确在研究如何最大程度还原人的精神结构，让灵魂在电脑网路中永生，而一个逼真详实的虚拟世界，完全是我需要的试验场合。就算没有进化要塞的邀请，我自己本来也准备要创建一个世界的。”

“所以我们一拍即合，我为他们工作，而他们则支持提供我最新的技术，让我用模拟弟弟精神制作的AI驱动程序，能够更好的调试运行——在这个世界完成后，我便作为观测者亲自入驻这里，一边继续精益求精的完成我的AI程序，一边观察着周遭一切。”

“只是后来我发现林一奈的异常后，便开始调查起有关他的一切了，这些资料大多被虚空主脑所封印，就算是我也花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从主要的眼皮底下偷走了一些，了解到了情况。”雷伊说道：

“虽然讨厌他，但毕竟也是旧相识一场，而且我还有些债要问他讨回来，所以我可不能让他就这么精神分裂着，因此我暗中动了好些手脚，也悄悄帮他了好几次，尤其是为了让他能解开最后被隐藏的土星光环谜题，我还协助了居薇叶的逆光运河，终于让他成功得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人格。”

雷伊的表情有些微微变化，实际上，逆光运河的管理者AI,就是他的弟弟——米迪AI人工智能，他将这交给居薇叶的原因，除了为帮助林一奈之外，也是希望弟弟能生活在一个完整的宇宙和世界中，而不是每天活在他的测试电脑里。

“不过，是我错误估计了一件事——那就是当人格被分割之后，是会各自独立成长的，性格中原本那些被对方所压制的面，会急剧膨胀来填补其缺失，最终结果就是当他们再次合二为一时，并不会变成原来的林一奈，反而成为了一个更疯狂，更不可理喻的人。”雷伊很是无奈的苦笑道：

“尤其是GJ部分的林一奈，他的经历比另一半要更丰富、更波澜壮阔太多，所以人格得到的成长也要巨大得多，因此再合二为一后就很快占据了上风，成为了他的主要意识。”

“——是这样么，原来我们熟悉的那个林一奈，已经被GJ给吞噬了啊……”季春蕾有些伤感的说道。

“也不见得一定如此。”文天泽忽然想到，之前林一奈痛苦的用手按着眼睛，表情仿佛扭曲成两半的样子，心中莫名有些感触，“我相信，我们和他的回忆，不会那么容易被那些杀戮的恶趣味吞没。”

“还记得之前在宝石迷阵赌桌上，你用来威胁我的那张光盘么。”雷伊忽然问道。

“记得，那是林一奈给我的——不过按照时间点来看，他那时应该已经取回完整人格和记忆了吧。”文天泽猛然想到，自己就是这样面对近在咫尺的GJ,不禁有些后怕。

“是的，所以其实那张并不是什么驱动程序，而是——流星AI彻底删除程序，他其实是借你之手威胁我，让我不要再调查和干涉他的事，因为他那时肯定已经发现，自己取回记忆的这个过程中，我插手其中不少次了。”

“这——按理来说，你不是应该是帮助他的恩人才对么？”孟良德不解道。

“对于GJ来说，世界上只存在会阻碍他的游乐和能够让他更加愉悦这两种人，并没有其他的差别，而我知道他的底细，这一点显然会对他之后的更大计划成为不可控因素。”雷伊解释道。

“只有抢先在林一奈之前，夺得虚空主脑的控制权，才有可能逆转现在局面。”童兆洲看到两人说的差不多了，于是插嘴开始向众人宣布自己的计划：

“这座地下赌场里藏有不少武器和军火，为的就是准备哪一天的不时之需，但现在我们这里的人只有数百名，每人配备武器后的火力虽然可观，但敌人却更为可怕，所以需要大家一起上阵，用自己的身体和生命来堵住林一奈，从而——”

他就手指向文天泽，说道：“让持有星因之钥的，目前我们唯一的救世主文天泽，突破林一奈的阻碍，率先到底虚空主脑处抢下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