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落汗——”

看到屏幕中的司弈星，起身指认出对方作弊手法的那一刻，林一奈的口中，也脱口而出了这几个字。

“落焊？刚才大家不就是在找，云洪是怎么落焊的么？”文天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不，不是焊接的‘焊’，而是汗水的‘汗’。”林一奈摇头道，“原本我以为这种手法，不过是一些小说家或电影编剧，靠着想象编造出来的、用于戏说的虚构技艺，难道竟然真的存在？”

“汗水……？你的意思是，用汗水来标记牌面么？”

“嗯……虽然我并没有真正在现实中见过，用落汗手法出千的人，但却是听说过许多光怪陆离的传言，说有些老千为了在作弊后不留下能被让人察觉的痕迹，因此完全舍弃了视觉和触觉的标记，而使用特殊的嗅觉标志来区分每张牌。”林一奈介绍道：

“他们可以将自己的汗珠渗进卡牌的纸质中，之后被标记的牌被打出并回到牌堆，当老千再次抽牌并嗅到气味时，便知道下一张牌是自己标记过的特殊牌——当然，也不仅仅是用汗珠，其他能够被出千者嗅觉捕捉到特殊气味的药剂，都可以伪装成小囊泡塞进手表或是戒指的缝隙里，拿到牌时悄悄刺破再进行落汗。”

“虽然乍一听还蛮像样的，不过仔细一想，实战价值并不高啊。”文天泽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合理处，“首先这种手法用来标记一两张或是个别张牌还行，但一旦需要标记的数目上升，双手哪里藏的下这么多种不同的气味剂？就算把全身各种首饰都装上，也不过就半副牌的数量吧。”

“更何况，气味渗进一张牌中，又不是就固定在上面，一动不动了。那些和它贴近的牌，或是把放置于一处时间较久的牌，都会被气味给弥漫扩散，从而失去了特殊的标记性吧。”

古琳琳听了此言，也插嘴道：“另外还有一点奇怪的，那就是人的鼻子真有那么灵敏吗？以隔空抽牌的姿势想要闻到牌上的气味，要么就是这上面的味道实在太大，要么就是出千者拥有异于常人的灵敏嗅觉。如果单纯只是提升气味本身的明显度，不但有可能被别人发现，还会沾染其他牌。”

“你们说的都没错，这就是我一开始不相信，这种听上去就很玄乎，像是为了写故事编出来的手法——虽然有些赌局中，的确有类似用气味标记的手段，但几乎很少用于扑克牌中，所标记的也仅仅限于个别对象。”林一奈指着屏幕说道：

“但方才荷官要求的，却是要挑战者精确抽出这叠牌中的任意一张，很难相信云洪的身上，藏着五十四种不同的香水。”

众人一番讨论没有结论，便也只好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屏幕，等待事情的继续发展。

“我再确认一遍，你只有一次质疑对方作弊的机会，确实要在这里用掉么？”

月槐面无表情的说道，想她脸上的表情中，推断这件事存在与否，看来是不可能的。

“我确定，虽然不清楚每张牌对应的具体气味，但我大约可以猜到，红心、方块、草花和黑桃这每种不同的花色，都有对应的明显气味标志，至于进一步要怎么区分嘛……”

司弈星的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云洪蹲在桌子下，用扳指中的囊泡液体浸润扑克牌后，并没有给每一张都落汗，而是将一些牌叠在一起揉搓。

这个动作显然是有意义的，而且仔细一想，也是为其他那些没有被直接落汗的牌，做上特殊标记的唯一机会。

“我猜，相同花色的牌中，每一张的气味种类虽然相似，但是浓淡厚薄却不尽相同，而且应该是呈现梯度排列。”司弈星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因为方才我亲眼目睹，云洪在桌下将沾染气味的牌和其他同花色牌，由近及远的叠在一起摩擦。这个过程中香味虽会扩散，但根据距离中心牌的远近不同，沾染上的香味浓度也不同，这就成为了他区分用的标志，也方便脑中留下记忆。”

“哈，司兄弟你平日里是电影看多了吧？虽说落汗这种手法的确存在，不过多半用于麻将、牌九这种硬质赌具上，因为它们气味不容易沾染和扩散，一旦落上稳定性就有保证，而且单个落汗的效果更明显和关键。”

云洪听到对方的责问，却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回道：

“扑克牌本来就薄，而且洗牌、切牌和抽牌时都会叠在一起，与周围的牌紧密摩擦，哪怕是两张沾了不同气味的牌，多叠在一起一会儿便容易串味，更别说按照你的猜想，要将同一种气味，分成十三种微妙精巧的浓度，让它们决不能失之毫厘。”

说到这里，他又自嘲的笑了笑：“再说我们千术从来训练的都是手、眼、耳、口、胆——双手犹如疾风暗流，眼睛务必察观六路，双耳倾听四面八方，口中言辞气吞山河，胆大当有翻天之勇——但是，唯独没有鼻子，所以几乎很少会刻意练习这方面的能力。”

“要把同一种气味的十几种浓度都分辨出来，司兄弟，你怕不是将老夫当成警犬了。”

云洪到底是赌场老手，哪怕当面遭人质疑出千，精神状态却也还是全然不为所动，一番辩驳说的振振有词，让方才会对司弈星的猜测深信不疑的围观者们，心中的天平又开始微微倾斜，当真是“口中言辞气吞山河”。

“云爷说的道理我都懂，原本，我也完全不敢想，人类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事，但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面对云洪的解释，司弈星却胸有成竹的微笑道：

“先是关于串味的问题，本质上气味会沾染传播，就是因为气味分子在朝外扩散而已，有些香料扩散能力差，对介质的粘附力强，不容易串味，有些则恰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