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景轩弃了墓碑，无谓地说：“不刻也罢。”

小花撇嘴，皱起眉头，无奈双手奉还那刀。

万景轩得意取回，重新准备刻字，还说：“太暗了！看不清！”

鬼小花只好回头重新点燃蜡烛，举到万景轩手边，安静的看着他一刀刀刻着她看不懂的字符。

老，鬼，之，墓……万景轩就快刻好四个大字时，忽然抬头反问小花：“方才好像听你说……你娘也在这里，要不要把她的名字也刻上？”

鬼小花扭头望向竹林深处，黯然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我爹把她葬在那边了。”

万景轩定睛一瞧，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原来竹林四周满是断断续续的土坟。“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人？”他忐忑追问。

“都是些死在钰尘山附近的无名氏，我爹好心，替他们收了尸，集中埋在这里了。”鬼小花满眼惆怅：“我爹说捡到我时，我娘已经断气了，脐带还没断，他觉得我命大，可以留着当个伴儿，所以就收留了我……”

“对不起……”万景轩隐隐觉得心疼。

鬼小花没应，拿回刻好的墓碑，重新插回坟上，跪下，叩首道：“爹，小花走了，希望明天还能再来看你。”

万景轩一直盯着墓碑上的“老鬼”二字，沉思不语。

鬼小花带着万景轩小心翼翼的离开乱坟岗，她告诉他这附近常有爱食腐肉的动物出没，所以她和老鬼布置了许多陷阱，还笑话他运气好，来时竟然一个也没踩到。万景轩越听越觉得后脊发凉，丝毫不觉好笑。他忍不住反问鬼小花：“你们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去钰城谋生岂不更好？”

“因为约定。”鬼小花自如的在黑漆漆的山道里穿梭，边走边说：“我爹答应了别人要替他们守护祖坟。”

“就那个乱坟岗？”

“不，还有一片山场，在哪儿不能说。但我爹生前每夜都去巡逻，小花也偶尔会去。”

万景轩一声轻笑，调侃道：“没想这钰城附近竟然还有比万家祖坟更神秘的地方。话说你们守了这么久，到底遇上多少盗墓贼？”

小花突然缄默，过一阵才幽声应道：“小花知道的，就前些日子那一批……”

万景轩忍笑，叹说：“那你也真够倒霉的。”

鬼小花再无多言，又走一阵，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栋简陋得屋顶都塌下一角的茅屋说：“到了，你若不嫌弃，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如果觉得不行……那你附近转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她撇下万景轩，独自钻进茅屋右侧的小门，再没出现。

万景轩独自上前推开茅屋左侧半掩的木门，里面很黑，但也很小，一桌，两凳，三五件起居摆件，角落里一张草席，真真家贫如洗。再细瞧右侧鬼小花钻进的房间，与左边这间不过一席竹帘之隔。

他摸黑走到桌边，拉出长凳，面向竹帘而坐，他隐约听见小花躺在草席上翻身的声音，很想再问她点什么，又想想，还是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