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法兰西歌曲》

记录人：方合

哎呦！我又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式着地了……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才刚一转头，就猛的对上一双黑暗中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大眼瞪小眼，一阵暴风雨前的宁静。

“哇——”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伸手捂住对面人的嘴。对方是个约莫四五岁大小的小男孩，他不甘示弱，马上就哇呜一口咬上我的手背反击。我没料到他会这么凶，一声痛呼叫出声来。太狼狈了，所以说我到底为什么要捂他嘴，根本没有意义啊。

上方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楼道上匆匆忙忙地跑动。我赶紧放开小孩子，手上召唤武器，几乎就在同时门被嘭一声打开。我握紧的剑上闪着的幽幽光芒照亮了来者的轮廓，被门带起的片片灰尘在黑暗中飞舞。是一个高挑的女人，长发乱七八糟地盘在脑后，身上穿的好像还是睡裙。

“是谁？”

她拿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对着我的脸，恐怕是刀吧。我赶紧垂下剑喊道：“我姓秦，名叫秦方合，我是好人！不要杀我，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刀面的反光滑过她的脸，那双眼睛镇静地盯着我，隐隐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我紧张地握紧了还指着地面的剑。

她一步一步朝我逼近，我屏住呼吸看着对方在黑暗中不甚明晰的轮廓。来到我面前时，她反手收起了小刀，另一只捉住了我的手腕。顿时一阵熟悉的热流感传来，就像我在酒馆里第一次见到思言时那样，看来这是秦家确定身份的一种方式？

“真的——真的是你？你已经这么……”

“你是秦——”

“叫我红拂吧。”我听到她在我身边轻轻叹了声气，“这是我儿子，平安。”

我见她收起了闪光的刀具，走到角落里抱起那个小男孩，他还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平安？……这难道就是我认识的那个铁面无私人工智能吗？

“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吗？”我注意到他们身上都穿着睡衣，看样子是很仓促地逃到这个像是地下室一样的地方的。

“是啊，我发现得太晚了，追踪的人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因为这里是姐姐以前的房子，她给过我备用钥匙，而且又长时间没有人住，我想他们可能一时半会儿查不到这里来。”

“哦……郭文夫人的房子啊。”

“但是我还不敢上去。我担心一到地面上就会被他们发现，他们很熟悉我的气息。”

我已经摸着墙把这个地下室转了一遍了，非常小。“这个地方待久了恐怕不行。我能帮你什么吗？”

“妈妈！”

“没事了，你不用担心，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红拂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转过来看我，“你会弹钢琴吗？”

“钢……琴？学是学过一点……”

“很简单的曲子，你只要照着琴谱弹就行了。一楼有一间琴房，你去那里弹，把那间房间的窗子打开。听到琴声，连斯基就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连斯基？”

“很好认的，他是混血儿。”

我用左手捏了捏右手，试图放松一点。能行吗？由于我家条件不太宽裕，我小时候没学过什么才艺，是在大学选修了音乐方面的课程才有所了解。毕竟我本质还是个穷画画的嘛……虽然画画这个技能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派上过什么用场。

“要弹什么曲子？太难的我可真的不行。”

“古老的法兰西歌曲。”

还好，钢琴基础课。我原模原样照她说的做了。琴房里的这架琴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琴盖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相框，也灰得看不清了。我好奇地把它拿起来擦了擦，发现相片里是一个年轻男人，认不出是谁。脸颊瘦削，眼神阴郁，整个人都感觉像是从褪色老照片里走出来的一样缺乏色彩——不过本来就是照片。

古老的法兰西歌曲……这首曲子又和连斯基有什么关系呢？

窗子的方向传来砰砰两声轻响，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接着就是哗的一声巨响，一个身影从窗外直接翻了进来。我吓得跳起身来举枪指着他，发现来人受了伤，正半跪在地上，地毯上被蹭出了血迹。

他抬头看我，我也认真打量起他来，他的头发在窗外明晃晃的月光下泛着光泽，是很浅的发色；五官则是高鼻深目，比我认识的62要有混血范儿得多，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出一点他的影子。

果然父子俩都是一样的德行，窗台来窗台去，怕不是以为自己是蜘蛛侠。

“是连斯基先生吗？”我收起手枪，想要帅气地一下插回枪套里去，结果一插扑了个空。于是只好非常尴尬地低头看着收枪。

连斯基微微点了点头，一脸怀疑地瞪着我。我尴尬得爆炸，也不是很想和他说话，就招招手让他跟着我来，把他直接带到了地下室去。

红拂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刚一进去某熊孩子就扑上来大喊爸爸，然后被妈妈无情地拉开。眼看着他们夫妻团聚，又亲又抱，还忙着疗伤，而我只能在一边照看孩子，我感到了对这个任务的深刻质疑。哦对，说明快速疗伤的术法是真实存在的，我刚刚穿越的时候思言就对我用过一次。

“所以这位是？”

“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人，来帮我们的。追杀我们的人应该是另一边的。我家……我家里的关系非常复杂，离开这么多年，我也不太清楚现状。”

我不明白他们俩为什么明明在对着我说话却还要黏在一起。他们是还在热恋吗？我旁边的熊孩子挣扎了一下想过去，我揪住了他睡衣的后领。

“我知道了。我今天去见了父亲，但他还是不肯帮我们。”

“他是不是又说结婚时就警告过你？”我听着怎么感觉红拂的声音好像还在笑，“警告过你你的妻子是什么人？”

“是了，我说我早就听过几百遍了。”

我感觉我有点理解总裁文里说的“宠溺”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就不怕最后为我陪葬？”

“不怕。”

可是我怕，我怕啊！快点结束让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