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金家这么大的权利？”

“有什么舍不得的，本来也不是我所想的，那你呢，你舍得你的繁星楼？”

“我早不是楼主了，不过伯中我不希望你以后活在愧疚里。”

伯中一愣，不知道司庭要做什么，现在二人身上全是伤。伯中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司庭却拉住他朝着城墙的另一面跑。“我会让你安心的。”

“你要干什么？”

“我知道你舍不得楚风死。”

“什么意思。”

“你当我看不出来吗，你刚才之所以匆匆的跑是在防备楚风吗，我当了好些年的繁星楼楼主，这皇宫上下根本不是金家人，是江鱼的人，江鱼怕是投靠了山河，像他的作风。”

伯中一愣，终于攥紧了拳头。

“我们把消息放出去。你走了，楚风就可以拥小东爷上位了。”

“原来你都知道。”

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伯中摇头，“太危险了。你现在。”

司庭笑出来，“难道要说扔下我，你自己去吗？”

伯中咬住嘴唇。

司庭捶了他一拳到自己咳嗽起来，手握着剑，却已没有了内力挥开，突然有一丝怅然，“以前无论是师父还是在梨园，你都没我有天赋，我就好似会握剑一样，总笑你笨，现在我空有招式，再无内力了，以后要靠你保护我了，你可别扔下我一个人啊，若扔下我一个人，我便也活不了了，这乱世我剑都提不起来，你能让我上哪？”

伯中心里一酸，“司庭，我绝不会放开你的，你就算厌倦我，我也死不放手。”

不再矫情，直跑到西门，伯中引开守卫注意，司庭弹了暗器，可他力道不够大，加上身体有伤，有一个没打中惊了不远处的巡逻。

伯中暗道不好，拉着他跑，可后面追的厉害，“怎么办，爬狗洞？”

“你好歹是手握过玄周的当家人，你以为还是小时候呢？”

司庭噎他，但二人嘴上说不要，身体是诚实的，不约而同的往狗洞方向去。

司庭挑眉，“你好歹在这皇宫以前是位高权重怎么对狗洞在哪这么熟悉。”

伯中也不服输最，“你以前好歹是武林高手世齐使臣，飞檐走壁也就算了，怎么了这么了解皇宫的狗洞。”

二人互相酸着，可惜失策了，狗洞竟然被砌住了，空有甘草挡着，砖头都填满了，“肯定是前段时间修宫墙，我竟把这么重要的忘了。”

伯中懊恼的。

二人也不敢停留，又向后东门去，可这边守卫更多。

前后夹击，还有江鱼的人已经派人找出来了，他二人跑到两宫的墙缝边上，才得以喘息，“出不去了吧。”

“那也没关系。”

司庭一笑，“放心，消息肯定会给金家送出去，若是小东爷知道楚风没了你，他肯定愿意救楚风。”

“你怎么那么了解，也是，全天下的信息你都最了解。”

“我能把你这话当恭维吗？”

司庭一笑，四下看着，实在没东西，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沾了沾伯中的血写了几个暗语，伯中捂着伤口呲牙咧嘴，却心情从未这样好过。就看他把东西卷起来，吹了一声口哨，一只不知是什么鸟飞过来。

把东西拴上，“我在中原再怎么说这么多年也有几个人，即便我从楼中出来了，他们也会帮忙的。”

“你就那么确定？”

“确定不了，尽力了就好，你说呢。”

伯中一笑点头，“那你我呢，现在怎么办，怕是连后半生都没了。”

“别那么悲观。”

司庭大喘着气，因这条缝隙下两人几乎碰到对方的脸，天渐渐亮起来了，有微弱的光照在彼此脸上，都是血污。

司庭轻轻触碰他伤口，“夜凉，你又受伤了，关节还疼吗？”

“疼。”伯中一笑眼泪下来，这么多年再没人问过他疼不疼，这一刻，他觉得值了，即便他二人死在这，也够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出息，被人打到这样落荒而逃。”伯中看着司庭的眼睛，后者一笑，习惯性的挑眉，亦如少年时候，一把勾住伯中脖子拉近，“你不一直没出息吗？我早就知道。以前你那么向往江湖大侠，可让学剑你却推三阻四，竟是偷懒，我早看出你是个没出息的。”

“那你还和我当兄弟？”

“没办法啊，认识了就是认识了，想甩也甩不掉，不过没出息的你以后得保护我了。”

“不就是武功没了内力没了，又不是再也习不了武，当年你陪我练左手，从今往后我陪你练剑，你不是自称悟性高吗，我也受伤了，我倒要看以后这么多年，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但未来那么美好谁舍得死啊。”

天要亮了，外面的战士已经分出了一二。

有江鱼在，烈豪进不了宫，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些，大营前面的战报一波又一波。

烈豪坐在帐篷里看地图，他何曾没想过慕容山河会留一手，他一直提防，可终究防不慎防。北疆被慕容山河算计，又何尝没被他算计，他给北疆出主意让其反扑世齐，何曾不是留私心，利用北疆绊住慕容山河，自己带着烈家人和在北地收来的势力一举南下，他甚至许诺了北疆一位世子，若是成了，北疆归他，玄周归烈豪，谁都知道谁的野心之大，但现在这是最好的合作。

所以北疆现在不用多想，玄周金家已经四分五裂，那么在玄周的战场上真正要开始最大对决的，是他和慕容山河。

“慕容山河的人南下了吗？”

“没。”

烈豪摇头，“他肯定已经在玄周境内了，往深了想也许就在京城附近。”

“不可能吧。”

随从诧异。

烈豪看着几个手下大将，指着地形图，“咱们之前在南方，这里这里这地，都势如破竹，难道金家真的是因为四分五裂吗？据我的细作说，金家在解体前就遇到了山匪打击。”

“山匪？”

“觉得耳熟是不是。”

在北疆就是山匪出来，这里故技重施，说明什么，一名大将诧异的，“是世齐干的？”

“慕容山河多少年前就在玄周有一方天地了。”

“可他为什么帮咱们？”

“帮？”

烈豪冷笑，“说不得是把我推着往前走呢，最后，分散我的势力，一举被他拿下。”

“所以主子才？”

他的随从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主子当初南下势如破竹的时候，不留多人在城中，就不怕被玄周反攻，而执意带全部主力进京，表面上却做着他把兵力留在了江南的假象，原来在这，不愧是主子。

“主子说慕容山河此时在京都？”

“他最擅长用替身，真身肯定隐藏在这京中不知何处，准备随时发动，叫咱们的人提防起来，无论多小的事和人一旦有异常马上和我汇报。”

下属严肃的接过指令下去布置了，一边的谋臣皱眉，“主子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和他打？不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现在渔翁还有谁，金家吗，早就被凌雨辰瓦解，至于凌雨辰。”

这个人确实难以琢磨，他的人隐在暗处不好防备，再加诡计多端，让人防不慎防。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天下现在谁争是谁的。

谋臣皱眉思量着，“主子，前路不好走，主子可想过退路。”

“退？咱们往哪退？慕容山河输了可以退回世齐，可咱们输了就没有退路了，北疆不会再接纳咱们，败将回去也只会死的更惨，所以咱们只有占玄周这一条路可走，所以玄周必须拿下，京城这一战必须是我赢。”

谋臣眼睛晶亮，“刚才主子说在世齐有细作，不知道是哪位，咱们可以通过那人再了解一下敌对方。”

烈豪眼神入刀看向谋臣，后者被看得汗都下来了，“属下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些你不必知晓。”

说到这烈豪嘴角拉起，“这世上有利益有弱点皆可是细作，这种人我不会百分之百信任，当然也不会百分之百鄙视，什么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只要方法用对，一切皆可利用。”

然而一直从天亮等到天黑，仍没有发现慕容山河的踪迹，烈豪却是心里警惕了起来，如果不正面攻击，那么他会从哪开始呢？还是说，压根自己就想错了。

一遍一遍来报前方战况，永远都是无异常，连谋臣们都不知道将军在等什么，直到半晚时分，再次来报无异常无动向的时候，烈豪突然想到什么，拉住一个探子，“从北地传来消息了吗？北疆和世齐战况如何了？”

那人愣了一下，去翻找之前回报的资料，都是快马加鞭来送的战报，他不知道将军觉出哪不对劲了，烈豪索性把之前的重翻一遍，心里一沉，“中计了，招回所有人，进攻皇城。”

所有谋臣大将全都不知如何了，甚至有人惊醒，“来了吗来了吗？”

烈豪希望自己想错了，可他的心跳在告诉他，自己中了慕容山河的计。

他本以为，不，所有人都会以为算计到这，慕容山河会和他决一死战定玄周所属成败，可他疏漏了一件事，北边一直在战报那边打的如火如荼，一直是这样，可不对啊，即便北疆在抵抗，以慕容山河肯定又办法已经拿下，可为何和对方僵持，即便自己猜到了是替身，可兵力还在啊，只能说明，慕容山河那边周旋，因为把主力调走了，南下，来和自己打？

自己也想到了，但为什么不出手，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还是说，那根本不是最好时机。

现在皇城里金家四分五裂，难道是慕容山河跨过了自己先一步占领了，反客为主占了皇城和自己一较高下，那就是切断了烈豪的后路，因为烈豪无处可退只有占京城这一点，他之所以没进攻京城，就是怕慕容山河突然打过来，自己消耗兵力，糟糕对方一定已经算计到这步了，自己才是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机会，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指挥着所有人一举攻打京城。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容山河确实与江鱼里应外合悄悄进了京。

然而这时候的司庭伯中还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二人则是计划周全，想随着溉水车出城，上下戒严没人能出去，只有每天送菜和送出宫的溉水车可以走，守卫每次都要搜一遍才放行。他俩观察了很久才想到这个办法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