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峰山。
半山冬景,半山春。
阴阳割据,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
山顶上,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站在阴面,她的身边一把长剑插在阳面。
那是一把极美的剑,而这把剑也有一个极美的名字——蝶恋花。
女子戴着斗笠,纱布盖住了她的半张脸。她望着东面微微有些出神。
此时一袭白衣从漫天雪地的阴面掠过,与山融为一体,唯一看得见的就是他右手提的那坛酒。
“师兄,来就来了,还带什么酒?”女子转过身看着那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
男子尴尬地笑了一下,“你让我进这山,分明就是看在这坛酒面子上,要不然你会让我进来?”
“错了。”女子摇摇头。
“错了?”男子一脸疑惑。
“就算是看在酒的面子上,那也不该是一坛,应该是二十坛。”女子说着,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听了女子的话,男子笑的更尴尬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可怜我还是个城主啊!连师妹都打不过。”中年男子摸了摸胡须,“二十多年了,我老了,师妹却依然还是当年那样,一点没变。”
女子没有说话,一挥袖,蝶恋花拔地而起,一道剑气,打碎了男子手中的酒坛。
酒坛在空中炸裂开,碎瓦散落在地。
女子再一挥袖,又出一道剑气,坛中的那一汪酒水悬在半空中,剑气携着酒水落在了几米外凉亭里的酒壶之中。
“师兄,请吧。”女子足尖一点,掠至凉亭中。
男子点点头,跃进凉亭,坐在了女子的对面。
“师兄来我这,是有事吧?”女子抬头看着男子。
“我来这只为一件事,你下过山了?”男子拿起一个酒杯,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是。”
“去了哪?”男子心头一颤,自十七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就再也没有踏出过玉峰山。
女子没有说话,继续喝着酒,没有多久两人就喝完了一坛。
“东面的竹林?”男子想了想,记起了竹林中的那个人。
“不是。”女子摇头。
“那……东南面的韶华山?”男子接着问道。
“也不是。”女子接着又摇头。
“总不能是虹云城的桃花林吧?”男子一脸惊诧。
女子无奈的看了看中年男子。
“长月宫……”女子埋头又喝了一杯。
“你……你去找玉君了?”男子猛地站起。
“当年他才十岁,没有必要。”
“呵……”女子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们就这样坐着,一句话也不说,而凉亭中的酒,却下去了一坛又一坛。
夜幕。
“嗝……”男子打了个酒隔,空中弥漫着一股酒香。
“不……不行了……喝不下了……”男子趴在桌上,对着女子摆手,眼神迷离。
话音刚落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哎,师兄。”女子手中拿着剑鞘,在男子身上敲了几下。
男子就好像醉死过去了,不管怎么敲,都没有一点动静。
女子丢掉了手中的剑鞘。
“这才十坛就醉了?”女子转头看了一眼凉亭中堆着的几个酒坛。
“酒量真是越来越差了。”女子撇撇嘴。
“阁主。”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站在凉亭外。
“又有消息?”
“夜家出世了。”少女说完递上了一个竹筒。
女子的手在空中勾勒了几下,竹筒便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看着竹筒寻思了一会。
“好。”
“若阁主没事吩咐,我就先退下了。”少女说完,往后退了几步。
“没事……”女子点了点头,刚说完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一下。”女子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少女。
少女转过身,“阁主还有事吩咐?”
“他……”女子伸手指着男子,“他扛回去。”
少女的腿突然僵住了,一脸哀怨的看着女子。
长月宫。
“大哥?”一身白衣的玉郎走进破落的小院中,坐在了玉君的对面。
玉君却并未理睬他,眼神如一潭死水。
玉郎看着眼前的玉君一双眸子也黯淡下来。
“老二……”玉君开口了,声音却有些沙哑了。
自那日他拖着一身被鲜血染红的白袍回来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每日便是坐在这宅院中,对着棋盘发呆。
“哥?你在想什么?”这些天来玉郎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十七年前,我随父亲前往虹云城赴宴,只是没想到那一去,那一场纠纷,父亲死了……”玉君说到这,哽咽了一下。
“而我无意中活了下来,在虹云宴结束后,我被万莲阁的人送回了长月宫,父亲为上一代宫主,沧月,父亲走后,宫中的事便由二叔代管,我在入了天境之后,二叔主动退居长老之位,将着宫主的位子给了我,我愧对二叔。”
“父亲是自愿的,大哥不必自责。”
玉君、玉郎和玉琉璃三人虽以兄妹相称,实际上玉郎和玉琉璃才是亲兄妹,而玉君则是他们大伯父的儿子。
“你可知道十七年前发生了什么?”玉君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十七年前的事被万莲阁封的死死的,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实在是不容易。”
“可是现在就有一个知道一切真相的人坐在你的面前,你想听吗?”玉君站起身望着空中的那一轮弦月。
玉郎点点头。
“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