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隐约想着要不要和东方谈谈，信步到了容与斋，却发现空无一人，打听之下才知大家都去了竞兮堂。原来这日楚掌门大好，能自行走动了，便来看了一回众弟子练功，又和众人竞兮堂坐着说话。阿柒进屋时，楚掌门坐在上首，正在向水肃芹说话，底下东方、楚公子、张罔、杜衡远等都在。

“……真是多谢少堂主了。”楚掌门抱拳。

“应当的。”肃芹起身回礼，“如今大致无虞了，往后还需再调养几日。”

“好。劳烦费心。”

“如此，还有一事要与楚掌门商量。”

“何事？但说无妨。”

“这几日下来，我随身带的药材已不太够了，调养用的药材也不齐全，不知山下左近哪里能采买一些？”

“原来如此……”楚掌门点头沉吟，“实不相瞒，我们习武之人身强体健，向来没有用药的习惯，也不曾采买过药材……你们谁知道哪里有吗？”

东方摇头，“山下镇子里没有，弟子去镇上打听打听，总有人知道的。”

“哎呀，不巧了，”杜衡远道，“三师兄刚下山，倒是该叫他顺便打听一下的。”

杜若遗插道，“对了，记得之前小师弟找过几个大夫，他应该知道的吧？”

“医馆和药铺不同的吧？”

“就算不同，那些大夫也该知道哪里能买药啊？”

“那也总不能就为这把小师弟放下来啊？”

“找个人去问问他不就行了？”

“这三两句哪说的明白？”

“这有什么说不明白？”

“当然说不明白啊，我看搞不好还要他再去找一趟呢……”

“他不是还在荒山上下不来吗？”

“那你说……”

杜家两兄弟你一来一往议论着，二师兄张罔先看不下去了，摆手道，“你们别争了，这点小事，何必问小师弟？有我们公子在这里，什么事打听不到，什么东西买不到？”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看向了楚惟知，楚公子却正在出神似的，如梦呓般喃喃道，“不用了。”

“什么不用？”

张罔偷偷戳了戳，楚惟知这才回过神，眨眨眼收起了扇子，“我听这意思是说掌门治疗所需的药材不够了，少堂主想采买，是不是？”

“正是。”肃芹点头。

“我说不必那么麻烦，”楚惟知微笑，“少堂主这几日辛苦，还不曾在这竞陵山中游览过吧？这大山深处什么草药没有？这后山更是有个紫坛谷，奇珍异草数不胜数，少堂主要什么，去采便是了。”

“当真？”水肃芹听说进山采药，少见的来了兴致，“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这样的深山，必定是生了不少药材的！还请楚掌门准许，在下明日就想去方才所说的后山走一走！”

“正是呢！”楚惟知扇子一拍手心，“少堂主且去采药，这一边如何采买我也打听着，必误不了！”

“如此甚好！”肃芹行礼。

“好，好啊！”楚掌门道，“少堂主明日便去？这山中也有些毒蛇猛兽的，不能叫你自己就去了。弟子们，你们哪个去陪着？”

楚惟知抢道，“我看这件事还是要请大师兄亲自陪一日的好，我们几个后山去的少，都没有大师兄熟悉。”

“这……醉儿，你伤势如何了？”

东方起身行礼，“谢师父关心，徒儿早就没事了。”

“那你可愿走一趟？”

“弟子遵命。责无旁贷。”

说话间议定了明日采药之事。肃芹又念及药效，想着清晨便采，东方计算了路程，后半夜便要出发了，二人商量准备不提。

阿柒看没有自己说话的机会，便回了荷屋。闲坐了一回，忽而看见了饭篮子，想起今日还没去给杨耀生送饭。东方在与芹兄准备明日之事，怕是无暇送她上荒山了，难不成就不去了吗？阿柒左思右想，踌躇再三，到底还是提了篮子出了门，打算一个人走一趟，人不上去好歹把饭送上去。

没想到刚出门，就看见东方正立在荷塘对面。

“东方兄？怎么在这里？”

“等姑娘一道往荒忽阁去。”

“来了多久？怎么不进去叫我呢？”

“不敢打扰。姑娘请。”

这倒是奇了，他等了多久了？既不进门也不言语，谁知他来了？想那楚公子，每次来都是直接进屋的，这位东方兄竟然连荷塘也不靠近，不知是礼貌还是客气。

“芹兄那边准备好了？”阿柒边走边问。

“还有些要议的，等我回去。”

“嗯，其实……”

“荒山危险，不能让姑娘一个人去。”东方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抢先打断，“而且我也不放心……”

话说到这里阿柒不由得脚步一顿。

“……小师弟，”东方续道，“见不到我们，叫他担心……南姑娘？”

阿柒忙紧两步跟上，“嗯，那也好。”

“只是明日我恐怕真是去不了了，也要和他先说一声才好。”

“也是。”阿柒心不在焉地答应着，一边怀疑方才那一句“不放心”是自己自作多情，还是东方未免尴尬强行解释。

又想起成芳椒的话，越发觉得该和他谈一谈了。

可这样的话怎么开口呢？

没有的事，要怎么说它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