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图

他的话引起了皇四子的兴趣，明誊璧笑着问他是不是姑母家小儿子。徐曜晟听出他在模仿大人说话，便梗着脖子回应了他。明誊璧十分开心，他问:“这么说你对闽浙一带很熟悉了？”在得到徐曜晟略带轻蔑的微笑后，皇四子在那副地图上指着闽浙一带，兴奋地问道:“那你肯定也见过东委海寇了？听说他们经常拿小孩子的心肝下酒是吗？”

皇四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东委海寇曾经在大晋沿海烧杀抢掠二十余年，最凶狠的一支海寇曾经进犯到了京畿之地，这在当时给了朝廷极大的震动。徐曜晟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父亲把他们全都杀光了，我只见过那些挂在墙上的人头，没什么可怕的。”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他们的头发很奇怪，中间这一块都剃光了，两边的头发却留着，盘在后面记一个髻，滑稽死了。”徐曜晟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那是多么愉快的事情。“为什么要挂在墙上？”皇七子瞪着大眼睛问道。“笨蛋！当然是为了吓跑那些贼人了！”明誊钰把毛笔扔在桌子上大声回答道，看起来太子对这种事十分熟悉。“恰恰相反。”徐曜晟冲太子摊摊手，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他们这些海寇相信无头不能投胎，而且都很讲义气，看到同伴的头挂在外面，就会想办法偷回去安葬，父亲就等他们过来，然后砍掉他们的头再次挂上去，一般折腾个三四回就没人敢来偷了，因为胆大的都死光了，剩下的也就比较好杀了。”他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仿佛在介绍一套捕鼠的陷阱。明誊璧听完赞许地点点头:“侯爷真是厉害。”然后不顾自己的兄弟还没从刚才的讲述中缓过来，继续问道:“那西番人好打吗？”

徐曜晟听后皱了皱眉头:“那些西番人的火器比我们厉害，船也比我们大。”他略一停顿，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差不多是我们船的三倍大，上面的炮也比我们多，很不好打。不过他们人数很少。”明誊钰听着出神，全然忘记了自己的鼻子刚刚挨了一拳。徐曜晟看了一眼静平公主，有靠近桌子拿起画，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们平时就画这个吗？”说着就拿起笔在纸上划出了一只奇怪的生物。

明誊钰很疑惑这纸上的是什么，看头像只癞皮狗，看身子却像人，尾巴却又像条鱼。“这东西叫鲛人，生活在海里，每当有船经过，它就会爬上礁石，幻化成美女的样子引诱这些船只触角，然后再把水手们吃掉。”徐曜晟故弄玄虚地吹了一波儿，这下反而把这些小皇子们吸引过来了。“鲛人？你……你见过吗？”明誊钰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那当然!”徐曜晟继续吹着牛皮。“我跟着父亲坐船来京城的时候，至少看见了四五回!”太子爷当即惊掉了下巴，皇四子则怀着无比崇敬的感情看着眼前这位和自己同岁的“大人物”，问道：“那……那它们好看吗？”徐曜晟随即露出了一个只有男孩子才懂的微笑，然而这时，皇五子却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那它们变成美女后有衣服穿吗？”一片死寂，之后几个男孩又都投来了期待的眼神。徐曜晟眼珠一转，发觉这个问题不能再答下去了，连忙岔开话题道：“你们见过八爪鱼吗？”最小的皇六子举起了小手：“我吃过，前几天父皇在家宴上给我们吃过……”说着还用两只小手比划一下大小。徐曜晟当即露出不屑的表情：“那不算，你们知道那海里的八爪鱼有多大吗？”他浮夸的表情吸引了每一个人：“十几丈!”见众人没有反应，便四下看了看，补充道：“比这房子还大!”“哇！”“很凶猛吗？”“那能吃多久啊！”

凰念二年的冬天，孩子们将徐曜晟围了起来，他们时而惊讶，时而大笑，时而恐惧，血缘上让他们无比的亲近，毕竟，这只是大晋又一个普通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