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是概念。

在这个冷酷的概念之上，还拥有无数可能性。

所谓顶点只不过是自认强大的存在促成的自我认同，经历过诸多大大小小争斗的风呈姬早就对这种情况不屑一顾。令风呈姬出乎意料的是，游荡在宇宙间的龙并不对其他生灵宽容，他为了自己的目标甘愿牺牲其他生灵。

更上的境界就那么吸引人？

风呈姬试图理解他们的思想，最后发现自己跟他们其实没太大区别。向往踏入神之境界与向往攀上更高的剑之境界，这两者在本质上大同小异。

最终，谁会是证明一切的决出者？

不明。

但即将定义未来的最初，则由使者身上的十柄刀剑一一展开。

身体的每一分感官都在提升，身形极渺的风呈姬率先行动，没有引力而游移在太空中的器具被他一次次拾起又一次次扔掷。肢体语言表达出的感觉根本不像是在战斗，单看对方夸张的动作还以为是在做武术表演。

完全没把对方的把式当回事，蹈迹之龙继续沿着气息在宇宙间飞行。

风呈姬哼笑一声，他感受到了那股自上而下的不敬：对生灵的不敬、对世界的不敬、对诸神的不敬、对技巧的不敬、对绝剑的不敬。

他愤怒了，出离的愤怒。

生灵为了抵抗恐惧和弱小而创造出技巧和器具，然而自认强大的龙却将一切都给否定——这，无疑是在挑战绝剑的爆发极限。

货真价实的杀意，为了让末刃与绝剑留存的技巧得到证明，风呈姬释放出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强烈杀意和蔓延至亿里之外的磅礴剑气。

蹈迹之龙被突来的杀气震住，下意识甩动那直径足有万米的巨尾。

不存在逃离、不存在躲避，面对天空般高度的巨物，风呈姬只是极为淡定地往前踏步。待到龙尾接近，凝聚至万米长度的剑气便将其撕裂。

饱含杀意的一斩，仿佛连灵魂都能一同斩断的剑气完整地切割鳞片与骨肉的连接处，在那里——龙尾的断截面处，能瞧见已经开始生长的骨肉。

毫无疑问，它可以使用保护身体的法术，但对它而言，那种法术根本形同虚设。对于一只可以无限愈合的生灵而言，防御本身就失去了效用。

以瞬间爆发的速度绕到龙首，那两只如同恒星般炽热的眼球怒视身前的风呈姬，他是第一次在面对身形如此渺小的生灵时感觉到些许压抑许久的情绪。

"执行者，你好像不是可以忽视的家伙。"

蹈迹之龙依然保持着高速移动。

"你和我，是同类。"

非常肯定的语气，这并不是来自于它对实力的自信。

"不管怎样我都无法理解其他生灵的苦恼，他们到底为何哭泣，又是为何而笑？我不明白，但是现在，你的情感传递到了我的内心，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清晰的愤怒。"

它貌似对这件事颇感兴趣，所以在谈话的同时大吼：

"我将竭尽所能，让自己的情感得到充分释放！"

话语还未结束，被刀剑所指的龙便在迟来的痛觉下感受视野的模糊。

表面上看仅有数斩，但风呈姬却在一瞬间对龙的眼球造成了不可恢复的破坏性攻击。

"把眼球切割成分子级别，你还能恢复吗？"

这种方式固然夸张，但在世界的顶点看来，这种夸张恰恰才是需要珍惜的"正常"。如今，左边的视野完全一片黑暗，但这并不代表蹈迹之龙不能感应到对方的去向。

每一片龙鳞都是指示器，通过热量的流向，它们得以感应到风呈姬的位置。

"你以为能跑掉吗！"

极端的黑暗中央，突然多出一片赤色。比起浩瀚宇宙中的黑暗更深的赤色，仿佛要将整座空间都给染红。

"一般生灵的身板还真是脆弱啊。"

这是不可避免的嘲讽。

身体被扯裂的时候，风呈姬觉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可是转念一想，这里根本就不是正常生灵的战场，刚才的结果在某种状态下说不定还算是"比较好"的结果。

无视弱小的身躯，风呈姬再次出击。

不是戏弄，更没有纠缠。

看不见身影的人与宛如一条赤线的龙只是重复着屠杀与被屠杀的过程。在这场阻止未来的争斗中，每一方都伤痕累累，哪一方都有可能在极端的恶意下变成最终的赢家。

鳞片被剁碎被切断被剑柄砸碎被破坏至细胞级别。

嘿，打从心底想，没人会喜欢这种野蛮且夸张的战斗方式。只可惜，它确确实实发生了，并且发生在一龙一人身上。

彼时的屠龙者不是勇士，而是为了迷茫的未来而迷茫的非正常人。他无数次跨过山脉般巨大的鳞片，只为了将剑刺入龙的脊背。

"还没够。"语气平静且激昂。

"对于你我而言，这完完全全不够。"

不管是风呈姬，还是蹈迹之龙，二者都有同样的想法。

这场战斗不应该于此终止，充分将十进剑特性发挥出来的风呈姬在杀死巨龙的边缘徘徊，而明知对方不死的蹈迹之龙则在把风呈姬身体破坏殆尽的岸边来回游移。

想杀死对方，却杀不死对方，如此矛盾的现实充斥着各种荒诞的可能。

"这就是你的全力？！！"

通过法阵缩小的龙爪再次破坏风呈姬的身体，正面承受痛感的他只是付诸一笑：

"给我闭嘴！！"

剑气插入嘴中穿透喉咙，锋利的剑气根本不留任何防范的机会。

嘲笑着、惨笑着、大笑着、狞笑着、狂笑着。

无法传播声音的真空**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此时此刻，目视二者的行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只是循环，一场微不足道的恶性循环。二人持续的杀戮无法得到缓和，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宇宙彼端传来了耀眼的光芒。

那等光芒如同一道法阵，在传导的过程中不断放大，接着将蹈迹之龙和风呈姬笼罩其中。

"怎么回事？"

没有明白那等光束的来历，风呈姬想要趁机斩断光束，却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其他地域。

察觉不到半点蹈迹之龙的气息，风呈姬左顾右盼，发现这里除了一双窥视心灵的眼睛外什么都不剩。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