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开会了。”

没等陈晏生想太久，同事就过来叫他了

他整理好思绪，把那点愧疚和沮丧的复杂心绪压了下去。

陈晏生打起精神，投入工作，开完会，复盘了一下上个项目，经理过来拍着他的肩道，“小陈啊，干的不错，上头的任命书快下来了，我看你们组下一个组长，应该是你了。”

陈晏生有些激动，他入职才一年，要不是正好组长离职，他也不会升任得这么快。

他按耐着心中雀跃，表面上还是宠辱不惊的稳重，道，“多谢经理栽培。”

“嗨，A大高材生么，你能力强，没人敢说什么，至于资历嘛，你认识陆小姐这件事，怎么不早说，改天我们吃个饭？好好聊聊？”经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陆小姐？”

“啊，哦，没什么，我就先走了。”经理看陈晏生一副懵懂的样子，又想到之前从秘书处传来的八卦消息，觉得不会有假，只当陈晏生傍上了陆清圆，人却低调。

于是他就找了个理由，先走了，留陈晏生在休息室发愣。

果不其然，过了几天，陈晏生的任命书下来了。

他顾不上去想那天经理意味深长的笑，兴奋地想第一时间和辛焰分享这个消息，拨完了电话，那边却是忙音，本来雀跃的心情跌落了几分。

陈晏生又给家里打了电话，他妈妈很高兴，连连夸了他好几句。

陈晏生回家的时候，一路上，碰到的好几个大爷大妈，都说起了这件事，夸得他都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陈母正在厨房给他做饭，见他回来，立刻笑弯了眼，“我们阿晏也当领导了。”

母子俩本来因为辛焰那件事还有些拧巴，陈晏生这次回来，也是想着升职了，趁着母亲高兴，能和她聊聊。

“妈，我这一路上，碰到隔壁楼的王叔，他怎么知道我升职的事啊。”

“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小区里几个阿姨一起跳舞，接到电话，那几个阿姨都听到了。”

好吧，她的几个姐妹都听到了，基本上整个小区也就知道了。

陈晏生无奈，又在母亲给他投喂了一顿好菜后，提起了辛焰。

陈母的脸瞬间垮了，她摆摆手，“我不跟你说这个。”陈母甚至没洗碗，转身就走了，陈父和陈晏生收拾着碗筷，陈父道，“你妈替你考虑的多，但你要是坚持，估计也拿你没办法。”

“爸，你也不看好我和辛焰吗？”

“我对辛焰没什么意见，她父亲跟我一个单位，出了事情后，我也对她多有照顾，我自然是心疼她的。”

陈父擦掉洗手池边的泡沫，认真道，“阿晏，一切还是看你和辛焰。若是真的互相喜欢，你妈妈也不能强迫你换一个人结婚啊。”

互相喜欢。

陈晏生听到这四个字，觉得父亲意有所指，等他还想细问的时候，陈父已经冲干净了碗筷，抖着手上的水珠，往客厅去了。

“你们年轻人，对待感情，还是认真一点好。”

等从家里吃完饭回东岸的公寓，陈晏生还在思索这句话。

这段关系是他先和辛焰提的，先爱上的人，总是会辛苦一点，陈晏生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努力去试过了，可若是一直得不到回应，他也是会累的。

从下午给辛焰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升职的喜讯，却一直没打通，直到现在，辛焰也没回他电话。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以前他们做朋友的时候，也是陈晏生发很多条消息给辛焰，辛焰只回一两条。

倒不是敷衍，只不过她本身就是那样不愿意多说，也不喜欢闲聊的人。

以前陈晏生并没有觉得这有多冷淡，只不过成了恋人后，他对辛焰的期许，不自觉提高了。

奢望越多，好像消耗的包容就越多，陈晏生以往觉得甜蜜的事情，现在来看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们之间早就存在的巨大裂缝，只不过陈晏生一直在自欺欺人。

爱情危若累卵，陈晏生苦苦支撑，也快到了崩塌的时候。

他想，或许他在等那最后一根稻草。

升职后，陈晏生很是忙了一阵，于是和辛焰彻底没再联系，即使如此，他加班累到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仍旧查看手机，不出意料的没有看到辛焰发消息。

若是平时，他或许早就先给辛焰发了，但不知怎么，他这次也较上了劲，就想看辛焰到底什么时候会意识到两人没有联系对方，主动给他打电话。

可是，陈晏生每看一次手机，就失望一次。

这天星期五，升职后，陈晏生照规矩，请组里的人吃了饭，那天大家轮番上阵灌酒，他喝了不少，回家时胃疼，酒意和疼痛的催化下，他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辛焰。

电话嘟声过后，就是漫长的等待，辛焰还是没接。

疲惫一瞬间发生，胃部传来的痛觉，几乎让陈晏生想，就这么放弃吧。

夜晚那么漫长，漫长到陈晏生足够时间将这么多年的感情整理压缩。

陈母第二天恰好过来给陈晏生送东西，才发现儿子疼到起不来床，迷迷糊糊喊着辛焰的名字。

“阿晏！”

母亲温暖的手拂过额头，陈晏生清醒了一点，他疑惑道，“妈？你怎么来了？”

陈母气不打一出来，她又是心疼，又是恼怒，“还说能照顾好自己，你看看你！”

又是好一顿折腾，陈母给陈晏生吃了药，又去厨房熬了粥。

陈母忍不住怨言，“你女朋友辛焰呢，你喝这么多，她也不来照顾你？”

“妈，你承认她是我女朋友了？

“我不承认，可是你既然说她是你女朋友，怎么不打电话叫她过来，自己忍着，你傻不傻？”陈母看儿子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又不忍说重话。

“我没多大事情，她最近考试多，忙着呢。”

嘴上虽然还是维护辛焰，但到底陈晏生寒了心，等母亲走了，他又拨了电话给辛焰，但辛焰仍旧没接。

周一陈晏生去上班，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自他任命书下来后，来恭喜他的人很多，但流言蜚语也不少。他偶尔路过茶水间，也听到有人在议论。

陈晏生一直没在意，却没想到，在一周之后，流言有增无减，愈演愈烈。

关于他的资历，关于他的能力，还有和陆清圆的关系，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得知他和陆清圆是邻居的事情，就传成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陈晏生能听到的还算比较含蓄，这天他在茶水间泡咖啡时，同期进组的一个同事没看到后面拿东西的他，直接跟别人说，豪门不好攀，那陆清圆说不定有多少个情人呢，陈晏生这位子坐的不稳。

他白了一张脸，想起他妈说的话，要他和陆清圆交好。

在他人眼里，都是因为陆清圆，所以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爬这么快。

陈晏生看起来长了张温和无害的脸，但实际上，他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很有坚持，也有一些固执。

他并不会认为自己能力不够，但确实，部门里比他资历更老，更合适的人不是没有。

为什么是自己呢？

陈晏生被困扰着，但工作还是照做，不少人因为他能力确实强，也就闭了嘴，但仍旧还是有个别看不惯陈晏生的人暗地里使绊子，他心力交瘁。

辛焰的电话此时打进来，“阿晏，今天有空吗？”

这天陈晏生破天荒地早早下班，辛焰已经等在星云科技楼下，有几个同事看到，不免用奇怪地眼神打量他们。

陈晏生甚至能想象到这些人又会在背后怎么说他们。

脚踏两只船？一边和陆小姐在一起，一边又交着女朋友。

眼看那两个同事一副要上来打招呼的样子，陈晏生拧着眉，拉着辛焰快步走了，离开人来人往的公司门口，语气里不免带了责怪，“你怎么在这里等？”

“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辛焰纳闷，她敏感地察觉到陈晏生心情不太好，她又道，“是不是忙啊，改天再约也行。”

“不忙，走吧，你想吃什么？”

陈晏生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劲，于是勉强笑了下，辛焰端详着他的脸，于是道，“你不是升职了吗，我都听我妈妈说了，我是来恭喜你的，你想吃什么，你挑。”

“那就去我们常去的餐厅吧。”

“好。”

江城人爱吃辣，但陈晏生却不怎么能吃辣，所以他爱去一家粤菜馆，环境好，口味清淡。

到了餐厅，辛焰细心点了他爱吃的菜，陈晏生一时觉得辛焰是在意他的，即使那些压垮他的种种，都还在心头隐隐作痛。

两个人聊了一些事情，几句之后，就没什么话可聊了。

实际上是陈晏生累了，他低头吃着菜，也不再主动找话题，气氛有些僵硬。

以前辛焰和陈晏生待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冷场的时候，陈晏生总会聊到有趣的事情，辛焰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像是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定似的，她说，“陈晏生，我们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