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期待

“你怎么给了苏墨白那枚抗西北常卫军兵符？不怕他上京得了进北军军权后逼神宗退位？或者为什么不自己用？”

净瞳殊还是如侍女跪坐在吴名身旁，与来时一样，被这有些颠簸的车厢弄得蹙眉。

“谁当皇帝对我的差别，只是是否影响到我的利益。所以即便是苏家要当皇帝，林家，甚至是云隐，只要不处处针对我，我是无所谓。”

净瞳殊眼中透出些许欣喜的神色，“我一直认为有这想法不负责，今天听到你这么一说我有信心许多。还有为何不与那两个苏家人走，两个初境的人在身边会安全得多，我看你身上伤还要半月才好。”

“回去的路上，才是我这个五年计划的最危险的一环，在无境面前两个初境就是无物。我只能保证我们这段时间会安全。”

净瞳殊恢复她冰冷的神情，“师尊说她不是夏峰的对手，但即使是付轻羽我们也会命丧在路上。”

吴名看着青白衣衫少女脸上一如既往的认真神色，“哦，你这么说是不怕死了？”

净瞳殊点头，“我没有如你这么深的执念，这世间除了一样东西，还没有让我能留命追求的事物。”

吴名古怪地看着净瞳殊，这冰块居然会脸红，真是了不得一幕啊…

只是吴名摇摇头，“我并不像你所想，执念十分深重。甚至连执念都没能生成。你之所以看见我好像很慎密的样子，只是我把目标就放在下一件要做的事上。不这样麻痹自己，我会不自觉就进入藏龙诀当中。这样的话有一天我消失了自己也不知道。”

净瞳殊听完，抬起手来呆住了。

吴名知道她有所感悟，不打扰她，探到马夫身后，“停车。”

“可是，大人，这里还没到店家呢。”马夫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还是把马车停了。

“我回去后将要辞官，另外此次回京路上不会太平。”吴名回车厢里，从随车携来的箱子取出一砸交子，交给这个马夫，“你寻个安静的地方，把这交子换成银子，远——”

马夫的头飞到空中，车帘被净瞳殊平滑的一手刀斩断，从马夫大动脉喷出来的血溅得吴名一身血。

吴名露出一丝苦笑，“这马夫叫蔡林，蔡师自家人也逼得蔡师没有选择逃走。”

马夫右手里露出一柄金丝剥骨短剑，车夫右手手上的血管已经发黑，说明这刀上含有剧毒。

净瞳殊摇摇头，“你太相信蔡相了，导致知道了这马夫早有不对，你还是想放走他。”

吴名从见车夫开始就有些恍惚的眼神终于恢复精明，“走吧，你来驾车。”

回到车厢里，吴名把衣服换了，“蔡师说过，而且经常说，这人生就是一场游戏。”

“？”

“我自己不明白，向他提问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话，但总结来说，”

“修为越高，地位越高，权力越大。天赋占掉一半，勤奋占掉一半。”

“但总的，看机缘。有些人天生就是贵族之后，年纪轻轻便能知天下事；有些人穷尽一生，结果只能为了生计而苦恼。”

“有些人偶得逆天功法或是宝物，注定能有大作为，有些人勤修一生，终不过心境。”

“从来到这个世界上起，就已经注定不公平。善良的人有善良的人的思想，邪恶的人有邪恶的人的思想。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太难区分。”

“苦苦的在世界里拼命地为自己而活着，才发现这个世界早就被其他人征服了，攻略了。”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人攻略着。世界始终在运行。”

既然如此，为何不活的快意一些？

吴名没有说出来这最后一句，因为这句话是他自己对自己说的。

静默的马车，只有入秋的花香，还有这车厢里让人不觉清爽的冰块脸女孩。

吴名突然觉得这马车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喂。”就称呼而言吴名还不清楚到底该怎样叫唤净瞳殊的名字。

“什么。”

“嗯…我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我很崇尚，甚至有些向往。”

一声鸟鸣将原本就很不情愿的声音淹没，让净瞳殊只看到了吴名那若有所思的眼神，还有悄悄发红的脸。

“什么？”

吴名对这声鸟鸣致以感谢。他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一句一直很理智的自己不可能说出来的话。净瞳殊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比如他在京看到净瞳殊的第一眼就脱口出了“我们见过。”

然而让他更难以想象的事又发生了，

“我有点对云隐期待了。”

“什么。”

净瞳殊只看到了吴名眼神四处飘散。她知道的，这是吴名要面子的表情。因为她在十多年前就见过吴名的这个表情了。

…

“蔡师，我们这是去哪啊？”

老头拉着小男孩的手儿，“去一个叫云隐的世外桃源。你以后要在这里修行，成为一个正义的人。”

“和蔡师一样厉害吗！”

“哼，你蔡师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通古晓今牛逼哄哄，哈哈哈…”

“…”蔡师又在说些奇怪的话了。

吴名只是转个头，然后愣住了。

那个眼神，还有那冷清的气质。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小小的身体里，充满着淡漠也孤独的感情。吴名觉得应该用仙子来形容才合适吧，真的是一个不该存在世间的人呢。

“蔡师，我有点对云隐期待了。”

“小流氓，看上那家小姑娘了？走走，我去帮你制造机会，你小子要好好把握，别负了我一番心意。”

老头带着男孩飘到不远处老妪与小女孩那，

“云木瑶，好久不见了，我帮你带来个徒弟，这女娃是你在山下相中拐卖来的？”

“蔡京死鬼，你还敢上我云隐，我今天必要和你一决生死！”

两个老人一遁，不知藏进了山雾何处。

只剩两个一男一女小孩儿呆呆的望着。

男孩嘴巴咂了咂，

“喂。”

“什么。”

“我觉得，你这样真好，我很崇尚，甚至有些向往。”

“什么？”女孩儿只看到男孩子若有所思的眼神，和有些发红的面庞。

好像一切云雾静止。

男孩眼神四处飘散，女孩噗呲一笑。

“我觉得我也是。”

PS:所谓暴风雨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