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板说:“呵呵,文化人么,就得先谈点文化。兄弟,你知道三个和尚挑水喝的故事么?”
我说:“知道。”
雷老板说:“那,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一个什么道理?”
我说:“它告诉我们,不作死就不会死。”
雷老板颇不满意:“不对,它告诉我们,团结,要团结。”
雷老板又说:“你肯定也知道抗日战争事情国共合作的事情吧?”
我说:“知道。”
雷老板说:“那你说说,这又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
我说:“爱国高于一切。”
雷老板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它告诉我们,团结,要团结。”
雷老板自己喝了一大口酒,吃了一大口菜,他似乎感觉我这小子有点冥顽不灵。他说道:“所以,所有的历史故事,告诉我们,要团结。你看,我就经常和属下们和其它商业对手们,搞好团结。我也经常给他们讲各种有助于团结的小故事。”
我再不买账,雷老板估计就急了,我也赶紧说:“对,团结,我们就是应该团结。”
“嗯,这就对了。”雷老板给我斟了一杯酒,说:“兄弟,你再想想,你这创意这么好,而我呢,又财力雄厚,咱们俩如果合作起来,那岂不是所向无敌了?”
雷老板真是商场老手,这么关键的话,他偏偏说得这么轻松。
和他合作,我心里考量起来。第一、那些过来的古人,包拯、展昭他们,我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雷老板用心险恶,谁知道他会怎么剥削他们。第二、雷老板说是合作,但是,实际上,他肯定会慢慢吃掉我的权力,变成他一家独大。第三、我想明白了,他说是合作,但其实,就是霸占吧。
我眼珠子转了几圈,说道:“雷老板,不是兄弟我不给你面子,这小买卖自己干得还挺顺,我愿意就这么一辈子干下去,再说了,这小买卖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兄弟们同意不同意,还要另说呢。”
雷老板整了整他那红色的领带,说:“看来,兄弟,真的是不给面子啊。服务员。”
我以为他就要结账,不再继续这场不愉快的谈话了。
但他却说:“服务员,再点个菜,来个‘弃车保帅’。”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我虽然象棋技术不高,但基本规则和玩法,还是懂得。弃车保帅,雷老板的意思,难道是,如果我不放弃想啥来啥公司,就会把我……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又想起了宋警官的那个梦想。此时,我自己的正义感,竟然也有点澎湃起来的意思。
“服务员,我也点个菜。”我吼道。
雷老板冷冷地看着我。
我拿着菜单,终于找到了它:“来个过河之卒。”
当年胡适曾经说过:“当了过河之卒,只能拼命向前。”
雷老板表情有些变化,我觉得他应该是被我的执着所震撼伙惹恼了。
可隔了一会儿,他却说:“兄弟点这菜,我有点看不明白呀。你知道,你自身难保?”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过河卒子自身难保这个掌故。
我有些尴尬,那酒杯掩饰了一下,然后说:“雷老板,我首先要告诉您,这公司不是我自己的,我没权力决定它的未来。其次,即便公司是我自己的,我也不会把它拱手交给您。您都听明白了了吧。告辞。”
说罢,我对他拱了拳,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雷老板皮笑肉不笑,说道:“呵,小子,真有你的。”
他脸上,还是那种难以读解的笑容。
我和展昭走出门去,外面天朗气清,人做了正义的事情后,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可能是由于香港电影看多了,我特意回头看看,想留神一下,是不是会有几百黑衣人拿着斧头冲出来。
还好没有。
正是下午时分,太阳在天空上悬着,冬日的太阳,只能发出和熙的光晕。
我和展昭下了公交车,沿着一条小胡同,朝回家的方向前行着。
一路上我都和展昭探讨着刚才的局面。
展昭说:“六神,想不到,刚才你还是挺有骨气。就冲这一点,兄弟佩服。”
我说:“哪里哪里,都是老展你在那儿撑腰。有你才,什么都好办。”
展昭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过了一会儿,展昭感叹道:“世风日下,想不到不仅宋代,就连你们天庭,也都是豺狼虎豹横行。看来,行侠仗义之人,是何时何地都缺少的。在邪恶面前,能有几分骨气的,更是少见。”
我接过话,说:“对的。大丈夫当如此。孟子说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古训若是没有人践行,岂不是变成了一纸废话。”
展昭叹了一句:“说得好。”
我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何时何地,都不能向人下跪。”
可说完这句话,我就跪下了。因为,突然,我感到一把冰冷的刀,顶住了我的后背。
而且,传来了一个声音:“跪下。”
我下意识地跪下了,展昭则下意识地没有跪下。
这就是区别。
“你还不跪下。”后面的人继续发出狰狞的声音。
“老展,忍一时之辱,成一世之名。先跪下吧。”我说得饱含深情。
而展昭,没有反应。
看来,有些人,遵循着另一套价值观,在他们的价值观里,最重要的乃是尊严。
在展昭面前,我颇有些惭愧。
后面的汉子继续恶狠狠地说道:“还不跪下,你要是再不跪下,可别怪我无情。”
展昭脸上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替他心急的,是我。
“老展啊,你……”
我还没说出话,后面那个爷们儿又说话了:“你再不跪,我们可采取手段了。”
那人刻意把话说得血腥:“要是不跪,第一,捅死你;第二,砍死你;第三,削死你;第四……”
我感觉展昭听这些话的感觉,那么平静而淡定。
就好像我高中时期,躺在舒服的草地上,听着:“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那哥们儿急了,回头说:“你还不跪。”
他似乎也是无奈了,回头对另一个大汉说:“大哥,他不跪,怎么办?”
后面那哥们儿显然是个老江湖,声音都带有一种历史的沧桑,只见他说道:“江湖险恶,生死难料,以命铺路,以血证道。他不跪,不跪,呵呵,那就,那就算了吧。”
本来跪着的我,差点儿直接爬到地上。大哥,什么叫那就算了吧?你早说噻,合着我这几分钟都白跪了。
那大汉继续用他沧桑的嗓音喊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霹雳无敌闪电哥,已经在江湖混了20年,论资历,我长过很多人。论功夫,我也是武林翘楚。今日你二人,落在我的手里,我废话也不多说。告诉你们,我是给雷老板捎个话,合作这事儿,你们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果然是雷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