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浓,除了月光与路灯作伴不眠不休的挥洒着自己的余热,整座城市都已安然入睡。
沈以珩单手托腮望着小姑娘被汗浸湿的碎发,润泽水艳的脸蛋,轻声开口:“要不要去洗澡?”
黎烟闭着眼往他的怀里钻,声音软糯:“不想动啊!”
“……”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沈以珩正深深地凝望着自己,黎烟想起那张照片他也是这样的眼神,原来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他都是这样看着她的。
“队长,我们说会话呗!”她躺在他肩头,侧着身子仰头看他。
“好,”他把薄被拉上来盖在她肩头,只余一个小脑袋瓜在外面,“说什么?”
黎烟改为趴在他胸口,眼珠转了又转,说什么?想知道这些年他怎么过的?想知道他和母亲怎么样了……
可是这些话她问不出口,而在此刻俨然也没有必要问了,他们经历生死,现在已经将对方完完整整的纳为自己的领域,她也相信以后他会亲自告诉她。
黎烟的眼珠定下来,她突然想到什么,笑了,望着他问出了一直想知道的一件事:“你微信头像的另一半是什么?”
沈以珩神情一动,没回答她,反手去床头柜拿手机。
“自己看。”
黎烟接过手机,心情雀跃,嘴巴凑近他耳垂,笑嘻嘻地说:“有没有密码?”
“没有。”
现在这年代除了沈以珩应该都会设密码吧,果然是老古板,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微信,点进他头像。
在图片加载的那几秒里,黎烟的一颗心也高高悬起,终于一张完整的照片在她眼前出现。
是那晚的烟花,她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了照,多年前手机像素远没有现在的好,这个站在烟花底下欢喜雀跃的少女,是很多年前他镜头底下的黎烟。
她静静地看了好一会,眼眶微微湿润,再开口时满是揶揄:“队长,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就是这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的?”
“也许吧。”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灵动鲜亮的小姑娘的呢?其实沈以珩自己都没有准确时间,感情本来就是自然变化的,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他那时候知道小姑娘对他动了心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后面她无孔不入的进入他的生活。
送他礼物,在深夜等他回来,他生病时的温柔照料,这种实实在在的温暖没有谁能抗拒的了吧!
黎烟把小腿搭在他身上,笑得舒心又得意,在梨涡的显现间开口:“你知道那时候我送你盆栽,每天给你发天气预报是什么意思吗?”
沈以珩一怔,专注得看着她,等待她的后文。
木头就是木头,这么多年还是不知道,黎烟凑近他一分,唇角擦过他下巴,轻声开口:“盆栽的意思是要你把我捧在手心里意思,天气预报的话就是表白啊!”
那天晚上他在楼梯口等她放学回来就是为了还给她,她讨价还价还是留了下来。
她暗藏的小心思。
“队长,我对你啊!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定终身。”
“还有那个落在你们局里的钱包也是我故意我留下来的…”
小姑娘断断续续的说着她深藏心底的小秘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警局重逢,她完全一副陌生人的样子,他不敢靠近,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接近。
后来几次遇见她依旧视而不见,冷言冷语,他知道她怪他甚至恨他。
丢失的钱包,给了他一个借口,重新打扰她的生活。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一直在原地的人始终是他,这段感情的延续是这个心软又阳光的小姑娘的努力坚持。
他曾以为失去拥有不过是天意,说到底是他太弱懦。
这么阳光明媚的小姑娘心疼他,原谅他,多年来都不放弃他。
上帝果然是平等的,失去的又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来。
爱情从来都不是生活的唯一,若我们遇到了一段感情,它让我们在爱里找到生活的勇气,活着的坚持,让我们因为彼此成为更好的人。
沈以珩打量着依偎在他胸口熟睡的小姑娘,她平稳均匀的呼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安眠药,他慢慢合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
一夜好眠,沈以珩早早起床,收拾好自己,神清气爽地去叫黎烟。
“小懒虫,起床啦!”
温柔有质感的男音在黎烟耳边环绕,可惜不顶用,小姑娘连边都没翻一下。
沈以珩看了眼时间,怕她迟到,从被窝里抱她出来到洗漱间。
黎烟耷拉着头,一脸没睡醒,沈以珩无法,将挤好牙膏的牙刷不由分说的塞进她因打哈欠而略微张大的嘴里。
舌尖冷不丁的被冰凉的薄荷一刺激,黎烟清醒了几分,慢悠悠地接过牙刷,缓慢地一下又一下。
沈以珩看她实在困得厉害,沉着嗓子问她,“要不今天请假?”
他着一件黑色衬衫,禁欲又性感,在黎烟边上稳住她刷牙,看她困顿不堪的模样又有些责怪昨天的自己了。
黎烟摇头,挤了洗面奶在掌心柔开,闭着眼睛往脸上的搓,三下二除五搞定洗干净泡沫。
她刚准备往外面走,就被身后的一股力量桎梏,接着脸上有柔软的毛巾盖上,沈以珩轻柔细细地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水汽,从额头到脸颊,顺着鼻梁到唇角。
餐桌上的小米粥正冒着热气,她昨天闹腾着想吃的饺子也在旁边整齐的摆放着。
什么是幸福呢?
黎烟想就是现在啊!想吃的想要的自己爱的爱自己的都有都在身边。
这下清醒八分了,她颠颠的跑过去坐好,一脸满足的享受着早餐。
当然还不忘表达爱意。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以珩。”
“我也是。”
……
近来黎烟越来越忙,沈以珩也几乎住在局里。
两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到各自的工作当中去,偶尔通个电话,视个频。
所有的一切一如从前,但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种温暖安稳到心底的幸福感,让黎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快乐。
这天,黎烟值夜班,直忙到凌晨一点才得以回休息室眯会,但她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认床。
所以但凡哪天黎烟值夜班那就是熬一通宵,她喝了杯热牛奶,和衣躺在床上,培养睡意。
休息室里灯灭了,门不是整个挡着的,底下的露着一条门缝,映着从走廊的射进来的一束光,刚好落在黎烟的白大褂上。
她随手扬起衣服,一抬一放,光循着变化,明明灭灭,玩得不亦乐乎。
手机在口袋震得嗡嗡响,黎烟坐起来伸手去掏,这个时间段只有两种可能会打她电话。
一是医院二是沈以珩。
屏幕上显示是后者的视频电话。
她心才放回肚子,接通电话,沈以珩还在办公室里,镜头是侧着拍的,更显清减,“值夜班?”
黎烟冲着镜头笑,又一想黑漆漆的他根本看不到,“嗯嗯。”
他勾唇,整张脸在眼前放大,声音沉沉,“还是睡不着?要不要给你讲故事?”
黎烟望着他的俊颜,想起什么,“你还会讲故事?”
“嗯,”他把手机离得远了些,专注得盯着镜头,“闭上眼睛。”
或许已是夜深,睡意添加了几分,她依言轻眨的睫羽慢慢铺满眼睑下方,像把小刷子。
男人醇厚如大提琴一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天,天气明亮阳光普照大地,兔妈妈叫小白.兔出去买东西,可是小白.兔匆忙出了门,没有带平时出行的好伙伴指南针,走着走着,………”
多年前他胃痛那晚,小姑娘温言软语的童话,像是一个太阳照进他心底。
也许就是那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心底对她的占有,这只小白.兔时隔多年还是落在了大灰狼的手里。
沈以珩凝神听着手机那头均匀安稳的呼吸声,思绪在过去与现在重叠,连耗子叫他都没有听见。
直到耗子出声提醒的第三声,他才回神抬眸,微微挑了挑眉:“怎么?”
耗子将文件递过去,“这是你刚刚要的资料。”
沈以珩接过,骨节分明的手指随即翻来专注的查看起来,对面的耗子打量着他的神色:“老大,最近心情挺好啊!”
从他刚才进门就拿着手机在笑,那眼睛里宠溺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一看就是在和小嫂子在打电话,毕竟只有小嫂子有这么大能耐。
沈以珩没回答他,那双前几秒还迸发温柔的眼,此刻就那么偏头看了他一眼,“事情做完了?”
耗子心叹不妙,皱着一张脸欲言又止地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