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会的。"刘长风哑声一笑，寒风卷着冰雪钻进衣襟里，惹得他轻轻打了个寒颤。"如果你想要玉玺，不需要偷偷去盗，我会亲自奉上。"

"你何苦..."陈闲神色暗了暗，只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噤了声。刘长风就像是一头倔强的驴，不管怎么明说、怎么硬拉，他都不愿回头。知晓他仍这样惦记着着自己，陈闲心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反感。或许是因为他自己经历的生死多了，对于那些待自己好的人，反而倍加珍惜。

"九哥哥。"羽辙小脸被冻得通红，她一双眸子虽然不复当年的清亮，但在雪地的映衬下还是显得那么水灵。"你们明日回陈国，能带上我吗？"

"你都听见了？"陈闲只是随口一问，语气间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却让她像惊弓之鸟一样身子剧烈颤抖。

"九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羽辙蓦地间跪下了，她拼命地摇着脑袋，哽咽起来，"我只是，只是想默默跟着九哥哥，想着跟你多待一会儿便好。没成想，却听到你跟国主的对话。我错了，九哥哥，我错了。"

面前的女子胆怯而懦弱，自卑而惊惧，哪里还能看得到半分陈姜的影子？陈闲心中一痛，连忙挽起羽辙，冰凉的手指拂去她脸上的泪水，语气宠溺一如当年，"九哥哥怎么会怪你呢？乖，九哥哥最喜欢阿姜了，乖..."

羽辙感受到了陈闲给予的温情，情绪渐渐安定下来。她将脑袋埋在陈闲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那九哥哥，你们明日带我去吗？"

"阿姜。"陈闲沉默了良久才回话，眼睛温柔地与之对视，"你是不是知道陈陌玉明日登基的事情？"

"我知道。"羽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你是为了这件事，所以想回去的？"

面对着陈闲步步紧扣的问题，羽辙的脸色白了白，还是很痛快地承认，"是。"

"阿姜，九哥哥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这些铁定与陈陌玉脱不了干系。"陈闲叹了口气，"但你明日若是要随我们一同去，便什么都不要做，知道吗？"

羽辙垂下了眼眸，死死地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忽来的寒风阵阵旋转，撩起了她的青丝。

"若不答应，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九哥哥。"羽辙猛地抬头，眼眶通红，里面有狠色在不停地闪现，"陈陌玉他，他真的是一匹恶狼。他处心积虑害死了父皇，顺水推舟地陷害了你，后来还把我...这样的人，我想报仇都不行吗？"

"你拿什么去报仇？"陈闲很理智地浇了一盆冷水下去，"阿姜，你要清楚，你不再是当年的天之骄女了。"现实很残忍，所以他必须要让她意识到这残忍。否则，她会因一时冲动而付出更加高昂的代价。

羽辙只是憋着泪水盯着陈闲，骨子里的骄傲仿佛又重新浮现。

"不答应的话，你便老老实实待在刘国。你也不要想着偷偷跟过来，我会让刘长风安排好人看着你。"陈闲使出了杀手锏，这才让她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好"。

一日光阴转瞬即逝，陈闲第二日便同刘长风坐上了前往刘国的马车。他戴了一顶覆着黑纱的帽子，宽大的玄衣遮住了他的身材。而羽辙，则是以刘长风妃子的身份一同伴君前往。

马车缓缓驶进了刘国都城，陈闲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目光淡静若水地扫过记忆中熟悉的一切。

"现在是什么感触？"刘长风有些好奇，"是否有一种归家的感觉？"

"并无。"陈闲毫不犹豫地摇头，语气还称得上是淡然，"若说归家之感，如今只有云翠山能给我这样的感觉。"

他多想拿到安魂珠，顺顺利利地找到小狐狸，然后带着他回云翠山。他以后，一定会好好修炼，好好钻研灵力，不再让小狐狸为自己受到那么多伤害。从此以后，他们一定俩人都要好好的。

"看来，在云翠山待了一年，倒还是生了许多感情的。"刘长风笑了笑。将手中剥好的葡萄递到他嘴边，"吃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葡萄了。这个季节，能吃到葡萄也挺不容易的。"

陈闲微微将脑袋往后一缩，这举动直接让刘长风的眼神黯淡了许多。他犹疑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指将那葡萄拈入手心。刘长风见状，还没来得及咧开嘴角笑上一笑，便看见他迅速地将这颗玲珑剔透的葡萄塞进了羽辙嘴里。

"阿姜，九哥哥记得你也挺喜欢吃葡萄的。"陈闲看着她从袖中掏出手帕拭去嘴角的汁水，不由得笑了笑。

羽辙很认真地看着陈闲，小嘴叭叭叭，"九哥哥，我不喜欢吃葡萄。还有，你这样做，国主会伤心的。"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能不能好好配合一下？陈闲"哈哈"干笑了两声，"不伤心不伤心，他才不会伤心。"

"陈闲，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刘长风神秘兮兮地探过头来，也不提方才的事情。

陈闲凝住了身子，静静听着，却只听得见马车外人群的喧闹声，"哪有什么声音？"

刘长风很干脆地将陈闲往自己怀里一揽，把他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语气相当正经，"我心碎的声音。"

陈闲握紧了拳头，简直就想一拳头打飞这个人。但是，如今的刘长风学乖了，尝到点甜头便很主动地将他放开，而后坐得像个乖巧宝宝。陈闲的拳头就这样僵在半空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只得转了个圈砸在车厢壁上。

羽辙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说话。刘国国主对九哥哥有着别样的心思，她看得出来。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也未尝不可接受。毕竟，他一直都在为九哥哥默默地付出，还冒着极大的风险救下了自己。这样好的人啊，也不知自己这一生是否还能遇见属于自己的良人。

"行了，别闹了，我们很快就会到陈国皇宫。"刘长风将帘子掀起，正色道，"你们二人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尽量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