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契丹人”佣兵团成立的第一次任务。虽然还没有以这个名义来执行任务，但是所有人参与的人都非常看重这次行动。这次据说能改变战争结局的任务。

当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射到深林堡城墙的时候，李业栩就把那些人叫了出来。徐未明，安珀，老鼠，康拉德，两个侍从还有四个鞑靼人，再加上一个李业栩自己，这就是李业栩定下的人员。

安珀与徐未明同乘一匹马走在最后面，前面就是被围了一圈围的死死的阿登侍卫。

“你们没必要这样，我不会跑的。”阿登侍卫骑着马，被夹在中间。虽然真的没有想要跑的意思，但是这样还是颇为难受的。

“我知道你不会跑，但是我是怕你半道上死了。”骑行在队伍最前面的李业栩回身说道。阿登侍卫耸耸肩不说话。在一阵风吹过的时候他不由得紧了紧衣领。少了个手指的他因为一个扯衣领的动作重新感受到了伤口的刺痛，然后怨念的回头看了一眼徐未明。

他们前进方向依旧是切辛森林的方向，但是明显的，队伍的人数在经过一个缓坡的时候少了两个。康拉德的两个侍从，洛克和卢卡斯他们按照李业栩的观察计划脱离了队伍。

“有时候说你是个小女孩儿吧，你又是如此的强大。”康拉德减速来到了徐未明的边上。

“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个？”徐未明被康拉德突如其来的“心里话”整懵了。

“你看，我的两个侍从去干别的事情了，没法在我身边了。”康拉德噘着嘴看着徐未明。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未明懵逼问道。

“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在安德烈堡垒能少砍一刀...害...那是我最好的侍从了。我教他武术，教他认识文字。他是我最看好的一个侍从了。竟然就这么被你一刀就宰了。”康拉德耸耸肩；“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孩子。我只是为年轻人惋惜。”

“他们只是我和一样，在年轻的时候有着不太好的命运。”康拉德一边骑行，一边脸望着天。

“但不一样的是...我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他们却再也没有资格像我这样一点点的老去。他们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年纪。十七岁，十九岁，二十三岁。在洛克和卢卡斯之前的三个侍从。最小的两个，我甚至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康拉德的声音好像有些抽搐了起来。

“如果在他们死去的那一天之前，我能够知道他们的结局，我肯定不会让他们跟着我当雇佣兵。绝不。”康拉德将昂起的头颅缓缓的平视，然后又看向了徐未明。

“可是世事总是那么难料，对吧？”康拉德的花白胡子一翕一动，用浓重的德国口音说道。

“是啊。”徐未明在心里表示赞同，但是没有出声，也没有与康拉德有眼神交流。只是憋着，就这么憋着。

“他们...本该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哪怕不学习读书识字。哪怕不会一丁点的战斗武艺。只是普普通通的活下去就好。或者是种田的农民，或者是脸被木炭熏黑的铁匠，或是每天都要穿林打叶的猎人，甚至是屠户或者裁缝。只要能好好的活着就好。”康拉德的话语变得平缓而富有磁性，展现出了一个伤感的老男人独有的魅力。

在他说出这些话的同时，除了李业栩和徐未明，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对康拉德的话产生了共鸣。

“他们只是我和一样，在年轻的时候有着不太好的命运。”

“有的时候，杀完人的时候。我会在想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一名雇佣兵？难道我杀死的这些人不正是我怀念的那些人吗？”康拉德说越说声音越颤抖。

“阿黛...”徐未明不知道为什么用汉语念出了一个名字，然后偏过头去看着其他地方。

“如果该死的上帝能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能够让我自己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康拉德说道。

“我一定不会不听妈妈话，我一定会好好的学习读书识字，然后去博洛尼亚的大学里进修，成为一个学士。哪怕是一个文书都好。亚琛很需要文书和学士一类的人。我可以在那里安稳的生活，不用思考怎么去杀死谁，或者担心被谁杀死。”康拉德的眼角亮晶晶的，仿佛多出了几滴泪水。

“所有人注意了，按照计划我们要变道了。”队伍最前面的李业栩一边骑行，一边伸头与老鼠研究着地图。

“阿登！如果遇到安德烈家族的骑兵，你知道怎么说的。”李业栩朝后面喊道。

“明白！”阿登侍卫刚刚似乎也在听康拉德说的话，眼睛好像有些红红的。

队伍改道后朝着西南面跑去，朝那个方向前进十到二十公里就可以无限接近魏克斯与敌军骑兵遭遇的地方。

“康拉德，有时候你会后悔吗？”与欧洲人雇佣兵格格不入的鞑靼骑兵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些对康拉德的话产生了认同。

“后悔？不，小孩子才会后悔。”康拉德一谈到后悔，脸庞从伤感瞬间变成了坚毅，就像变脸一样，他摇摇头说：“后悔明显不是我们有资格做的事情。明显不是我们配做的事情。我的朋友。”

“我们是雇佣兵，我们没有根基。我们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再也无法停下来了。说句难听的，兄弟们，我们除了骑马冲杀，上阵穿甲提刀砍人，我们还会什么？做了那么长时间雇佣兵的你们难道还妄想着回归到正常的世界吗？得了吧，没多少人可以做到。这个世界，就像是撒旦的战车一样，只要你一停下来，战车的车轮就会毫不留情的从你的脸上碾过去。完完全全的碾碎你，让你死无全尸。”康拉德说道：“雇佣兵这个群体就是个大染缸，战争就是个让你们卸去面具的东西。”

“我们无论做了错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如何去解决，而不是后悔。”徐未明用汉语轻声念叨着这句话，就像是李业栩第一次说给她听一样。

“所以...朋友们，祝你们在接下来的每一次战斗中毫发无伤。这是我们第一次作为这个新生的佣兵团的士兵去战斗。如果世界无法容纳毫无作为的我们，那就让我们一刀一剑得打出我们自己的将来。”康拉德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因为人少的缘故，几声稀稀拉拉的回应显得有些少了。

“嘿，老大，讲讲你的家乡！反正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怪无聊的。”鞑靼骑兵将一顶铁盔从头顶拿了下来，放在了鞍袋里，然后将一顶游牧民族特色的绒皮帽子戴在了头上。

“我没空。没看见我在研究地图吗！去问后面那个杀人放火不眨眼的女魔头。”李业栩半开玩笑的叫道。

“放你娘的狗屁！傻屌！”徐未明少见的口吐芬芳。用汉语。（傻屌在元代就已经存在。）

“徐小姐，你讲讲，为什么你们的国家被魏克斯家乡的人成为契丹？”到不前为止还不配拥有姓名的鞑靼骑兵问道。

“啊，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能得要两百年了。”徐未明在鞑靼骑兵的问题里一瞬间想起了契丹想起了大辽，想起了童贯想起了岳武穆。

“那就和我们讲讲呗？能够击败蒙古的国家一定是非常厉害的国家。”

“是啊，击败蒙古需要数都数不尽的士兵，盔甲和马匹。你们的国家是何等的强大啊。”

“别急，让我给你们慢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