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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无妄之灾 下

我这次可是栽了。张白生坐在牢房的干草堆上心想道,这一次没带雷子也没带护卫,就这么被几个小卒子给抓了,真是耻辱。

不幸中的万幸,牢房中还算干净,而且通风好,有窗户能见光。而且饮食待遇和外面一样。张白生也挺纳闷的,他不是没坐过牢,没见过这么整洁的牢房。说是关押,其实是软禁的程度更多一些。

在他对面还住着几个“邻居”,待班头走了之后,张白生就开始和他们攀谈起来。这几个邻居的气色还都不错,应该是没受过什么折磨。几人稍微聊了几句之后,张白生了解到:这些人也都是郎中。其中好几个都和他一样,是拿着药方来的——当然真假就不知道了。

张白生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位白蛇娘娘一直在开重金悬赏能治疗瘟疫的方子,这些郎中就慕名而来,想要碰一碰运气。但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被冠以“欲献毒方,图谋不轨”的罪名,然后关押了起来。

“我五代行医!祖宗治好过疙瘩病和狗儿疮两场大疫,方子怎么会有错!真是,真是岂有此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怒气冲冲的说道,“他们根本就不懂医术!”

旁边的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也叹道:“唉,谁知道呢?我看这屏上城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条,本以为这东疆王是一位女中豪杰,却没想到头发长见识短,兴许只是个寻常妇人。”

又有人叫道:“放屁!寻常妇人怎么能成东疆王?我看她就是妖精,白蛇精!下来吃人的……”

继续听这种争论已经没有意义了。张白生对当前的状况已经有了推论。

现在柏华城和屏上城都在闹瘟疫,而白蛇军想垄断医疗资源。先是用重金吸引能治疗瘟疫的医生过来,然后在将其囚禁,以此限制资源外流。时间一长了,在瘟疫的消耗下,两方此消彼长,日后攻下柏华城将更加轻松。

那么,我要怎么办呢?这是个十分严肃的问题。张白生身穿一件囚服,身无长物——短物也没有。送饭的狱卒从来不多说半个字,张白生多少次和他搭话,他也不搭理,直到有一次张白生用力摇晃栏杆,那人才瞪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摇了摇手——原来是个聋哑人。完事之后,朝着张白生啐了口唾沫,然后发出一阵嘎嘎的怪笑。接着,他又往张白生的碗里啐了一口,接着笑嘻嘻的把碗递给了他。

张白生将饭倒在地上,他是宁可饿死也不吃这种食物的。

我得赶紧出去。他心想道,小沐兰还在外面,还等着我去救他娘。接着他尝试装病,也没有用,人家对他根本是不管死活的。最后,张白生只能使出一个破釜沉舟的法子。

他将上衣撕成条,咬破手指,以血写了白蛇娘娘的名字,并悬挂在栏杆上,打三寸锁魂结。东疆人迷信,巫医盛行,老百姓大多知道些神怪传说。张白生就打算利用这一点。此法为咒术,传说精通此术之人,能杀人于无形。张白生知道一些皮毛,打算糊弄人。对面的邻居看到了,连忙有人叫道:“使不得!你这是找死啊!”张白生并不理会他们。许久以来,反对他的人多了去了,但张白生每一次都固执己见——大多数时候他是掌握真理的少数人,极少数时候,他真的错了。如果那样的话,他就认栽——宁可失败后认栽,也不会后悔,更不会在下一次决策时动摇。

果然,那狱卒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立刻大惊失色,立刻跑到上面去叫人了。张白生心里七上八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邻居们不敢再叫了,一个个都缩到角落里,和他撇清关系。片刻之后,哑巴狱卒带着一位军官过来了。不等人进来,就听那边骂骂咧咧的:“妈的,干什么?不是说了吗,下面这些人让他们自生自灭,除非要死了,不然不要叫我。”

那人聋哑,咿咿呀呀的说了一大串,也没法表达清楚这件事情,就只能把军官带了过来。

而这时候,张白生已经把所有的布条都收起来了。

狱卒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然后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个劲的跺脚,嗷嗷的叫着,然后还望张白生这里吐口水。那军官本来正在午睡,突然被他叫来,这是一肚子火气。看他咿咿呀呀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是恼火,当即一个耳光抽上去,然后转身就走。

这时候张白生开口叫道:“军爷请留步!”

“干嘛?”那人转头问道。

张白生说道:“白蛇军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什么?”那人一愣,皱着眉头问道,“你胡说八道,是要割舌头的!”

张白生摇了摇头,说道:“三路反王心思各异,长天公和威武皇帝在背后招兵买马,蠢蠢欲动;西边有柏华城的官兵;你们还要不停应付难民和瘟疫,前些天又下了一场大雨。白蛇军腹背受敌,内忧外患,难道不是要完吗?”

军官瞪着张白生,说道:“军略如何,与你无关!你一介草民……”他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

有戏。

“你看我像普通人吗?”张白生负手而立,笑道,“我本是来为白蛇娘娘献策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进了监牢。具体这事儿嘛……”他瞟了一眼那些邻居,“军爷,借一步说话。”说完这话,他冲着军官晃了晃手铐和脚镣。

军官沉吟少许,说道:“好吧。”说完之后,他就将张白生带了出去。他临走前看了一眼那个眼冒金星的聋哑狱卒,还有那些可怜巴巴的邻居——回来想办法把他们也放出来吧。这些人毕竟冤枉。

两人离开监狱。然后张白生换上了他原先的衣服,清水洁面,弄的差不多了,才带到上次的地方来。左将军坐于大堂之上,依旧穿着那身饱经风霜的盔甲,威严肃杀。

“见过左将军。”张白生施了一礼。

左将军沙辽点了点头,说道:“免了。”他盯着张白生,笑道:“你还出来的真快。”

张白生也笑了:“大人这话怎么讲?”

“你瞧瞧你带的这些东西。”左将军一边说,一边把从张白生身上搜来的暗器都摸了出来,“天机散,夺魂钉,鬼见愁,再加上十几种毒药,而且这衣服袖子上还有一股子火药味——之前没少买霹雳堂的玩意儿吧?”

“左将军明鉴。”张白生笑道,“在下武艺稀松,不带点东西防身可不行。”

左将军冷笑一声,说道:“听闻江湖上有一人,不晓得分毫武艺,却有经天纬地之才;说这人性情乖张,时而行侠仗义,时而杀人放火;这人在西域走一遭,就搅得风起云涌;上嘴皮碰下嘴皮,就灭了山茶谷,不光如此,一转身就成了山茶谷的少谷主……”

张白生打断道:“而且这人还有一双水袖,似男非女,满身暗器,心思歹毒,杀人不眨眼。此人自称谪仙,谪仙张白生,就是在下了。”说着他施了一礼,“张白生见过左将军。”

左将军愣了一下,说道:“江湖传闻中,你可没有这么不堪。”

“但我有自知之明。”他一抖那本不存在的水袖,笑道,“将军,既然你肯召见我,就说明你也觉得,如今白蛇军的形势岌岌可危了吧?”

左将军肃然道:“有白蛇娘娘在,再大的困难我们也能度过来。”

“但我能让这个困难更快解决。咱们直话直说,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我张白生有谪仙之才,自当侍奉明主。如今朝廷之上乌烟瘴气,三皇子资质愚钝,四皇子气量狭小,五皇子不仁不义,皆非明主;三位反王,长天公眼高于顶,威武皇帝更是禽兽之辈,唯独白蛇娘娘治军有方,公正廉明。所以在下慕名而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先生是打算辅佐白蛇军?”

“然也。”张白生说道,“江湖上有我的名号,人的名树的影,我或许会说假话,但那些事情却假不了。”

左将军抱起胳膊,凝视着张白生。他沉吟少许,问道:“先生有所图?”

“无他,荣华富贵耳。”张白生说道。

左将军一阵冷笑,道:“现在说荣华富贵,还太早了吧?”

张白生说:“荣华富贵之后的那件事情,恕我无礼。还不能告诉将军,要等见了白蛇娘娘本人再说。”

左将军摇头道:“就在这里说,白蛇娘娘轻易不见客。”

张白生对此充满好奇,“那她怎么才见客?”

左将军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如果她喜欢你就会见你。”

有意思。张白生继续说道:“那麻烦左将军传个话吧,待事成之后,我要找白蛇娘娘借兵一万。”

“一万?”左将军愣了,“你他娘的这是要造反吗?”

这话从反王嘴里说出来,感觉还真是奇怪啊。“是完成一个心愿。”张白生笑道,“我不能再说了,总之,事成之后我要借兵。”

左将军肃然道:“白蛇军虽是义军,可不是什么山野村夫,咱们都是精兵强将。这一万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觉得你的能耐能比得上一万白蛇军?”

“不止一万。”张白生说道,“我能助白蛇军一统东疆,在逐鹿中原。这不比一万士兵有用多了?”

左将军难以置信的瞪着张白生,说道:“右将军曾说,天下人傲者不高于长天公,狂者不高于威武皇——今儿我是开了眼界了,得让他看看你才对。”

张白生哑然失笑——呵,一个是没落名族,一个是装神弄鬼的疯子,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也配拿来和我比较吗?“左将军看我比那两位反王又如何?”

“不知道。”左将军笑道,“能耐不是靠嘴吹出来的。”

“说的对。那让我们谈谈这件事情吧。”张白生左右看了看,“这白蛇军贤名在外,当知礼贤下士。我这口干舌燥的……”

“来人!看座,上茶!”左将军阴沉着脸叫道。

张白生心满意足的坐下了,然后喝了口茶,说道:“正所谓空口无凭。我就先给你们露一手好了。我现在有办法从源头上根治瘟疫。这个,就算是见面礼了。不收钱的。”

左将军听到这话之后哈哈大笑,说道:“这瘟疫乃是天灾!你能怎么根治?你若是能根治瘟疫了,岂不是也能呼风唤雨?”

你还别说,兴许我哪天真能呼风唤雨了。“然而这场瘟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张白生沉声说道。随即,左将军也是面色一冷,问道:“人祸?”

张白生点点头,“没错,人祸,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一月内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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