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佣兵阁下有意，在下也定会倾尽所有告知，不过此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猫玄把注意力放在白刃和尹诺身上，“既然此刻作为同伴前往狛纳大陆，我希望彼此能互相信任，虽然白刃先前的举动很失礼，但他如果没有理由，绝对不会采取过激的行为，毕竟他们俩认识你，包括我也是。”

佣兵眉头微皱，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猫玄族长：“这么说，我可以猜测你们是通过龙宇来特地接近我的么？”

“对，但也不全对。”猫玄说，“当初看到龙宇用的招式，跟佣兵所用的八门遁甲很相似。我的形元具有微弱的感知能力，龙宇在使用的时候我觉得很熟悉，所以我就在调查极界时，顺便打听佣兵和龙宇的情报，直到前两天我才确认你们之间确实有联系。”

“什么？”白刃震惊地盯着猫玄，“既然猫玄阁下知道，为何当初不向我们告知？”

“如果提早告诉你，白刃你不还得拼死追着龙宇或者佣兵不放？”猫玄继续向佣兵解释，“破元战役前，你在狛纳大陆的知名度可丝毫不比我差，白刃的父亲白悟以及白刃的教父褚良工都认识你。”

佣兵沉默一会儿：“我对自己在狛纳大陆的知名度没有任何兴趣，有时候这种东西只是束缚，何况我不认识你口中的白悟等人。”

猫玄对此深有体会：“是啊，名气有时候只是摆设，白悟在战死之前都坚信你会回来，协助他们抵御极界的攻击。”

“就算你们大陆的人认识，为何坚信我能扭转局势？据那边的猫崽子描述，这场战役可以说是相当惨烈不是么？”

“格斗能力、须左能乎以及你所掌握的剑术、忍术，都能在战场上有很大的发挥作用，可惜你当时没能把这些技巧传授给狮虎族的天才子弟，不然极界的家伙哪儿会这么难对付。”

猫玄的话直接让龙宇震惊，但也让他确认几个问题：一，自己确实以佣兵形式出现在狛纳大陆上，而且名气还不低；二，行走在狛纳大陆的自己展现过不少手段，甚至是有可能媲美自己的存在；三，既然用出来须左能乎，不可能没有表现出写轮眼，在先前和白刃的战斗中他就展示过，可猫玄却并没有直说，应该是戴了某种能隐藏写轮眼的工具，例如美童。

“看样子可能我的确曾经在狛纳大陆生活过。”佣兵只好承认眼下的事实，具体情况还是得等到狛纳大陆后再慢慢调查。

猫玄仰天一笑：“等到了布吉岛，许多事情你自然而然就会知道，想当初你可是为了布吉岛的村民，跟几大族的族长对着干，他们都没能从你手中占到便宜。”

“破元战役…死了多少人。”

佣兵突如其来的话让现场的氛围变得凝重。

“无数到难以统计，白悟、白逊、凌寒泽等等，包括尹诺的弟弟也在这场战役中不明所向。”猫玄道。

“那边的狗崽子。”佣兵把视线重新放在尹诺身上，“据龙宇描述，当初我跟你们一起生活过，还救下不少村民，他们是不是也…？”

“没错，因为你的离开再加上布吉岛防卫人手严重不足，活下来的村民没有几个。”尹诺的话里充满无奈与悲伤。那些被救下的村民就像无法生活在太阳下的贫民，只能被布吉岛的人们带以偏见，生活得十分憋屈，怎么可能会让防卫部特意抽派人手去保护呢？

佣兵没有继续交谈，这次他回到船头盘腿而坐，旁边龙宇也同样盘腿而坐，同时拿出笛子，眼神示意。

“佣兵大哥，你是要…？”

尹诺要说下去的话被猫玄打断：“请别打扰佣兵，尹诺。”

悲伤的笛声在船头响起，海浪声在笛声的影响下，变成伴奏乐。让佣兵面无表情地吹奏着《白映》。

这是他凭自己印象中的歌曲吹奏出的，此刻的佣兵，也就是龙宇，仿佛自己与世隔绝，心中留下的只有悲伤。

每吹下去一段，心中的痛就加强一分，如果曾经确实去过，而自己却又在战役前消失，岂不是带走庇护的人的希望，让他们最后惨死在战争中？

甲板上的几人没有再干预，而是作为无声的观众，安静地听完整首曲子的演奏。

笛音悠长却又是无尽的悲伤，让尹诺和白刃再度看到那个恐怖的世界——血红的晚霞渐渐消退，人们崩溃地呐喊，破碎不堪的大地上残留着各种尸体的碎片，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过于浓郁，让存活下来的兽人都没有任何感觉。

当初的两人随着大部队来到战场。见识到战场残酷的他们跪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传来的呼喊声模湖不清，脸色苍白，喘不过气。

幸存下来的战士们跪在早已冰冷的尸体旁，向着周围的救援队呼喊。求救声、抱怨声、吼叫声混杂在一起。包括白刃，在亲眼见到父亲的尸体后，埋头痛苦。

死亡的战士们的亲属，在见到白刃他们带回来的只是自己挚爱之人残缺的石骨时，跪倒在地，发出不甘的咆孝声。

为什么不救他们！说什么“战力足够！不必担心”的话，这不是都死完了啊！什么都不剩了啊！

这些来自民众的咒骂声，让白刃、尹诺等人一言不发，他们只能在心里承认自己尽力了。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白刃见识到战争的残酷，深知自己的力量根本拯救不了任何人。只有用更强的力量才能拯救他人，没有力量，就连跟对方谈道理的资本都没有，什么都无法守护。

………

曲毕，众人的心神才从那种意境回归，只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佣兵收回笛子，再度站在白刃的面前：“这下我总算是清楚你为何每次见到我会情绪失控。”

白刃注视着佣兵，双眼中只有留下的悲伤：“我不怪你，我只恨自己没有力量。”

佣兵把手搭在白刃肩上：“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要花时间慢慢变强就行，小白。”

“佣兵！你想起来了么！”白刃注意到佣兵对自己的称呼有变化，不由得一惊。

“不，我只是觉得这样叫你更合适，一直叫你猫崽子感觉好像也是在骂我自己。”

“佣兵大哥，我…”尹诺有很多话想跟佣兵说，好不容易能这样站在佣兵面前，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比起白刃的高冷，尹诺属于大大咧咧的外向角色，跟谁都容易聊上，所以他对佣兵的感情反倒更加特殊。

佣兵将注意力转移到尹诺身上：“我应该喊你的名字，是叫尹诺对吧？”

“对，果然…佣兵大哥不记得我了吗？”尹诺显得有些窘迫。

“我也希望能够有过去的记忆，可现在我更想看到你口中的狛纳大陆究竟是什么样，也许我就能模湖地回想起一些细节。”

“现在的狛纳大陆，表面上平静，恐怕背地里的小动作不少。”猫玄族长毫不遮掩地说，“你回去的消息，恐怕会对整个狛纳大陆的局势有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