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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动乱落下帷幕。关于这场动乱的内幕浮出水面,十几年毡颌部牵连数千户人家,近万人被当作奴隶贩卖而去。不知是否顾忌成涛,领主的牵连被巧妙地绕开了去。真相只露出了冰山一角,却让无数的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战死的士兵和那些再也找不回来的人,他们的家人仍然要承受这些伤痛。而水面下的真相就该永远埋在水面下,胡乱挖掘也许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所以如果不想灭亡,忘记那些所谓的公正吧,哪怕它会变成一颗毒瘤。

毡颌部的首领渠津及其独女靖宁身死,部族上下在攻山最后激烈抵抗,竟是宁死不降。死伤十之八九,剩下的全部收监,后在谢三洵的努力下全部流放国外。

陂原与成涛两方在毡颌部拼死挣扎下都伤了元气。王国军直到最后也没有出手,不知何时悄悄退走。

穆长峰没有回蜀山,辗转去了圣殿。

谢三洵回到蜀山之后便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而珊,或许是惟一一个有理由开心的人。身边又多了一人,即是何棠派往陂原逍处传信的甄丘。多了两个人,再也不由一个人对着烛台发呆,生活反而变得有趣。

贺凝和甄丘名义上是侍女。不知是否是何棠的影响,珊不在意身份,两人也能放开,称呼还是一口一个殿下,却已经是姐妹相交。

要说还有什么变化,那就是陂原逍跑过来拜访的次数变多了。每一次来同珊聊点什么,三两句心不在焉,眼睛开始在甄丘身上打转。这事成了私下里调笑的话头,次次闹得甄丘大红脸。

又过了月余,珊莫名地开始心神不宁。这一天,陂原逍和路平一起来的,脸色不太好看,更是带来一个惊天的消息——国王驾崩,二王子何棠密谋争位事败,已经下了大狱。

切切实实地吓傻了三个女孩,三人一起喊的不可能。珊便跳起打转,与身后两人对过视线,心意相通,撇下陂原逍和路平快步下山,匆匆渡过记川河,在百家城里找到何棠的一个私宅。即在街市大道上,带着门脸的一个大院子。

“将来能做点小本生意,平凡安逸地生活。给姐妹们都找个好归宿,要是大家都愿意留下,只要小玉没意见……哎呀,小玉别拧我呀,疼~~嗯哼,我得把姐姐接过来,一大家人其乐融融,挺好。然后……”何棠说过的将来,姐妹们一起祝福的未来犹然萦绕在耳边。而主角之一现在却止不住地落泪。

珊也是一般儿地着急,只顾问缘由。

叶纹玉拭下泪珠,说那日有位贵人来访,同公子密谈许久。次日便只来道别,临走只说了一句:“替我照顾好姐姐。”竟不似往常,无尽的别离悲怆。跟着便是这噩耗。

甄丘直要召集众姐妹去救人。叶纹玉竟是将她拦了下来:“公子的心意你不明白吗?”叶纹玉是明白的,她怎能不明白!

争储是绝对避不开的,即使不想去争,那些想要你去争的人也会千方百计地逼你去争。威逼利诱不成就会用人质,把你在意的人都搅进浑水。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心爱的家人,哪怕是一个人牺牲,为了一个破座位绝对无法接受。况且何棠不去,他们就会找上珊,用同样的方法让珊卷进权力漩涡里。没有选择,真的没有选择。

“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我不信集众姐妹的力量不能救出公子。”甄丘不想就此认命。公子不愿姐妹无端牺牲,可又是否知道大家同样不愿失去公子。

叶纹玉还是拦住她,拦得死死的。想过,叶纹玉都想过。可救了公子之后呢?大家一起逃走,逃到天涯海角。就算一生逃亡,只要公子在,也未尝不可……却如何保证那不是幕幕的生离死别,不是将更多的人卷入其中,不是最后凄凄惨失去一切?但凡公子能找到一丝的机会又怎会说出那样的诀别之言?

珊嚯的起身,快步就出了大堂。贺凝忙跟上去,叶纹玉与甄丘也都停下争执跟了过来。急急地回到蜀山,未管许多珊直直就冲上瑶光宫,不停地敲打门环,喊着要见谢三洵。能找到人只有他了,即使威逼利诱付出一切也要求他出手。可是敲了许久没有回应,顾不得运足气力一脚踹开了门。找遍瑶光宫上下也不见谢三洵人,急得又上真武殿去,值守弟子摇头不知,再找陂原逍和路平也无谢三洵下落。珊愣在原地,一咬牙,即使是下下计现在也没有选择了。拉起叶纹玉和甄丘:“召集姐妹们。”

“可是……”叶纹玉还是想阻止,公子已去更不能再让公子的亲姐涉险。

“我是姐姐听我的!”珊的决意。不,是勇气,群狼环伺,只有勇往直前!

叶纹玉不禁按着嘴唇。不是什么讶异,明明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遵从自己的心意,心底千万的呼喊随公子而去,却仅仅只是一点点的绝望就败下阵来。振奋起精神即应声:“是!”

也许真的把公子安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那么就更不能躲在后头,一起面对,一起创造希望。

人,并不多。加上珊和温菁也只有十人,甚至于有三人仅仅有些轻功底子,她们平时都全力帮何棠打点生意,并不能打。珊将她们留下,不必使她们去送命。人员精练也尚好,如何棠一贯风格悄悄来悄悄去。之后,再做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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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还在赶往首都上京的路上。

谢三洵早先一步就接到消息,连夜狂奔,骑死了四匹马赶到上京。此来不为别人,就是何棠。王权斗争百家城势必明哲保身。但毡颌部退兵之义,珊的师门之情,不能不来。何况真的已经不想看到身边人痛苦的样子。

虽是秘密地来,却明目张胆地求见艾茵哈特。他可以不见任何人,却不会不见谢三洵。那些传闻已经激起骨子里的斗争心,尤其想和蜀山不世出的天才试试自己的器量。风传越盛他越想见,现在人主动来了,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谢三洵被带到了会客室。不大的房间,两张软椅,一张茶几。窗边放着盆栽,门左边是书架。

艾茵哈特约摸不到而立之年,金发绿瞳,纯正的王族血脉,素衣下止不住的贵气。开口很客气:“先生千里来访定是有要事?”

谢三洵定住表情,应邀到对面坐下:“是,关于你弟弟……”

“那不是我弟弟!父王不过从哪捡来的野种,不配冠以王族之名,而且他们不也很识趣的从未用过那名字么。”仿佛触了逆鳞,艾茵哈特激烈地情绪化。

谢三洵没有变化,道:“那可否请您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艾茵哈特挑起眉头,先有的好奇与尊重扔了许多,语气转变:“为何?你应该知道身为国王是不可能放任动乱因素在外生乱的吧?本来,他要是不跟那群蠢货出头我也不打算怎么样,是他不放过自己。”气虚三分一晃而过。

谢三洵听得分明,那若有若无的恐惧。“这样如何,殿下放过他,我将他带回亲自监管。”

“呵呵、呵呵……”艾茵哈特似乎是笑,看起来也是笑,抬手遮住眼睛用力抹了一把。“用这种理由放过罪犯,那王法岂不形同虚设,王族又该凭什么立足?”

谢三洵似乎是明白了。转而道:“是我冒昧,告辞了。”

待人走后,艾茵哈特攥紧拳头,面相刷地扭曲,咬牙切齿。输了,输给了——恐惧。

谢三洵住在旅店里。想来艾茵哈特放过何棠的机会并不大,最后的努力终究是失败了。那么下一步就是劫狱么,这事不小,成不成功且不论,往哪逃怎么逃才是难,不能用蜀山相关的门路,唯一的资源只有——“吧嗒吧嗒”,翅膀拍打的声音打断谢三洵的思绪——唯一可用的只有这个掌门交代下的单线暗桩。具体是谁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许多王国势力的内幕。何棠逼退王国军的情报就是他传来的。

去见艾茵哈特之前发了一次信询问何棠的状况,现在是回信。信上除了何棠的关押地,还多了一句话:“你已经被盯上,速走!”

谢三洵看着信凝起了眉头。一不做二不休还真是果断。既然如此何棠大概也不过数日,刻不容缓。也不能再依赖暗桩,这样下去会暴露。

恰此时跑堂来敲门,给房里添了一壶水。谢三洵看了一眼水壶,烧掉信,上床躺着。

夜半时分,房门轻轻地开了。进来一人,蹑手蹑脚地拿起水壶摇摇,少了些许,安下心来招呼同伙进来。两人费力地把谢三洵搬到后院装上马车,一路出了城去。多走了三里,荒郊野岭,停下车两人一起掏出刀子冲着谢三洵心腹狠狠扎下去。

孰料车上人似惊醒,翻身滚进二人怀里。却不知如何只从他俩身上滚过去,听咔咔四声,两人胳膊都给摘掉,在地上疼得大叫。

谢三洵起身,看着两人凝起眉头。

“你一定在想哪个人会蠢到中两次一样的圈套对不对?”应着声黑暗里显出十几个人影,独有一个一身白衣。

谢三洵一惊,瞪着此人。在费昂被抓的时候,意识中断前见到的就是这个人,绝对不会认错——兰多。业火莫名地烈烈灼心,此时此刻谢三洵已经不在想那些个阴谋纠缠个中关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宰了这王八孙子!”

兰多看一眼地上两人,又把目光收回。“确实,你不蠢,所以这只是引你入套的饵。你将计就计,我也有计中计。”

“为什么?”谢三洵狠狠地丢出三个字。无论如何需要一个解释。

“我忠于先王,都是先王的安排。至于艾茵哈特,姑且先试试他的器量。虽然我不觉得再此杀你是上策,不过总比你形成势力之后要强。”兰多倒毫不吝啬解释。

寒光一闪,谢三洵猝起发难。掷出地上两柄短刀,人随刀后出手变招,避开不知深浅的兰多先决一个站场的杂兵。落手夺刃便与余下众杂兵战做一团。

倒说不愧是挑来杀人的,杂兵归说杂兵,身手也绝不弱。除了起场突袭那人再没讨得好处。

兰多却不会等着谢三洵一个一个击倒手下再傻傻地去单挑。举剑便冲进来,正是出手如大山压下,实实地按住谢三洵的动作。

谢三洵一个不慎给偷了两下浅伤。忍着痛,这个状况再不使点大招怕是招架不住。剑立入天,风起,影消化而为光。寒气凛凛,一作十,十作百,百作千千万,纷纷繁繁,看不明数不清,若入其中竟是千疮百孔!落下一地残红。

却还有一人抛掉满是崩口的长剑,抽出一直藏在身后的佩剑。

千方残光消下光影,谢三洵还在原地,喘着大气,手上立直的剑也是不尽的崩口。眼中业火犹然自顾地开出红莲。丢开废铁,凌空一抓,左右边各飞起一剑,倒转入手。左反右正,起手左横右纵,是纵横家的“起摆阖”。

蜀山剑法不下十路,各有千秋,纵横剑法最是特别。各家使剑均是一剑在手,或左持或右持,万变不离其宗。纵横剑法却左持一脉,右持一脉,左右持又是一脉,变化繁复精妙无常。

谢三洵起手先攻,左右不同式同时而下。

面对没有见过的招式兰多也不轻易拆招,左右一来只抬手招架,剑锋挡右,剑柄打左。堪堪接下头一招。

谢三洵后续正手变招,急而奋进。兰多退身两步又来接招。进了十招都是正手的常规剑路,反手剑一直藏在身后。兰多架开正手剑,反击直进。反手剑突来拦路,进招一一接下更攻守合一,三道贴身进转,逼退则个。

想来左右起手竟还是左右分开用。如此信了便是中计。兰多运足气力再进攻击,不对身体要害只紧盯着谢三洵右手正持剑。

谢三洵一时打个措手不及,尽只顾转身防守,闪身退去一刹。左手反手变正持,转守为攻迎刃而上,尽使一招左右纵横合击。

如何兰多也招架不住,抽身退却。论招式精妙不得不服,谢三洵天才之名绝非浪得,使技巧占不到半点便宜。只能用上蛮力!兰多周身气质一变,不管招式,只在手中凝绝而起,一剑挥出。

谢三洵将使老的招式竟被烈烈风压按住,进不得半分,眼睁睁看着兰多的剑横斩过来。叮当脆响,手里两柄剑应声而断,已经避不开,硬吃一剑。瞎使一分横练功夫,硬生生得退下七尺,拼尽全力胸口上还是开了一条大口子,差三分就砍到肋骨。剧痛不停刺激着意识,硬打穴止住流血。

那一剑实在蹊跷,剑刃劈下之前全身如同被束缚一般动弹不得,还有冲身后来的风压。若不是迎刃而上擦着刃锋卸力硬吃,恐怕就直接交代了。运气尚好,手边还有一柄剑。

兰多却不容谢三洵喘息,又起力道冲将过来。

谢三洵还没想好如何对付,强起周天,运的十二分剑气对将过去。

剑刃未接风已乱,风压竟给搅乱了去,堪堪刮出三尺空境。此机,谢三洵进招去以自己剑缠住兰多剑,一掌打出。双方相拟,訇然对接!空气震颤,双双击退。

谢三洵气血涌上吐了一口,胸口上的伤重新开始渗血。竟没想到兰多内力如此深厚。无他法只得铤而走险。起内力,仍是影作清光不再多变化,是剑意千万,一地残刃裹上清光,刹止间凝作一剑,隐隐将势破天,挑尽万物。

兰多竟忽而大笑,也起气力。大地一颤,积压的灵力碾碎地表,踏裂山河也化作一击。

并无惊天动地,只是寒光一闪。

谢三洵扑倒在地,大口喘息。兰多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一招里没有多少技巧,却输了剑意。一剑上凝炼精粹的刺破之意如利剑削断磐石,生生划开积实的庞大灵力。断剑被灵力压碎却还乘着剑意打进兰多身体,撕碎了内脏。

谢三洵爬将起来,走到兰多身边。他只剩得一口气,犹然呢喃着一个名字:“蒂……法……”也许是亲人的名字。谢三洵捡起他的佩剑,圣殿的制式,这可有得牵扯,但眼下是无力追究。幸而马车没有跑远,回头看一眼上京,有心无力,只能看造化了。

默念一声保重,勉力打马从小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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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沿大路奔来的珊与众姑娘才到上京。进了城门还没走远,便有卫兵匆匆来报封锁城门,说公子何棠越狱,满城搜捕。

众姑娘听的是个好消息,城门关了就只能走河港。几人策马疾走,赶到河港附近。果不其然,许多卫兵已经封锁河港,远处去恰有一艘大船正离去,许多小船追赶。

倒是众人稍稍放下心,准备去找船跟去。之间大船上突然起了火光,接着轰一声巨响炸个粉碎。传到港口犹然震颤。众姑娘瞪着眼惊魂未定,珊身子一晃阙了过去,叶纹玉气急攻心吐了一大口血不省人事……

PS:其实挺无奈的。还记得我说过那件一直在折磨我的事吗,最近它愈发地狠了,苦不堪言。我想背水一战,能不能赢尚在未知,也不知道还能诈尸几次,但我以胸中热血起誓,只要我不死这部作品就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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