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克鲁日军团的号角声。”安娜理了一下头发，不过瑞安在黑暗中什么都没看清，听号角声，那些家伙过来应该还需要十几分钟，瑞安希望自己能再从这女人手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你是认真的吗？”瑞安问道，他虽然安娜言之凿凿，而且其中确实包含了一些公开的秘密，但是并不能保证她所有的话都是真的，在四个人中，他和巴米林无疑是老大哥兵油子，而昆特和杜兰两个人虽然在某些方面惊人的天才，但是这两个来自北部边疆的傻帽如果没人保护估计几个月就能被帝国中心的那些贵族连汤带水一口气给吃下去。

“当然是真的。”或许是援军的到来让安娜放心了一些，此时她的话中明显没有了之前话语中的沉重，“不要告诉我教会没有收到高塔正在组织和兽人谈判的消息。”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瑞安皱着眉头说道，“原谅我的无理，但是你只是和杜兰见了几面，你真的能因为这么一点印象就做出这样的选择？”

其实瑞安最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安娜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才不会相信会有人真的这么简单就爱上一个人，在他那见过各种龌龊事物的双眼中安娜所做的不过是又一桩阴谋。

“否则呢？希吉斯阁下？”安娜反问道。

她知道自己的姓氏，这丝毫不让瑞安奇怪，但她会承认这就很让人玩味了，她这样做有两个可能，就像俗话里说的，如果黄鼠狼没把鸡吃掉，要么是因为鸡不够肥，要么就是它想吃更多的鸡。

“请原谅，但这关系到几乎是我的朋友一生的命运，我希望了解的更多一些，你知道，他和你我不一样。”

“是的，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他。”

此时瑞安已经能听到百夫长不断吹响的号子声和数百副盔甲摩擦发出的低沉声音，时间已经不多了，等到军队过来后，就是另一个气氛了。

“不是你我同类的人很多，为什么是杜兰？”

如果瑞安看的见，那么他一定会发现，此时安娜是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希吉斯阁下，我真的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那些错误的书籍给填满了，或者说，你真的见过很多可以驳倒教授的人？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

“杜兰只是随意说了几句，他没你想的那么优秀，如果到时候你抛弃了他，他该怎么办？和你在一起就意味着他要放弃高塔的职位，我不希望到时候我的兄弟沦落街头。”

“希吉斯阁下，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我送你一句话，只有将军才能评判将军，车夫只能评价车夫。”

相当不客气的一句话，但是今晚的两人已经顾不得礼仪了，或者说整个克鲁日都已经顾不得礼仪了，但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瑞安也不在乎什么了。

“杜兰或许很优秀，但是他一个人能让你的家族实力扩大两倍吗？不要告诉你宁可选择他而不是一个其他贵族？”

“我的姓氏是阿利凯德，我的家族是阿利凯德，您以为联姻之后，我还属于阿利凯德吗，或者换句话说，阿利凯德还存在吗？”

瑞安如遭雷击，他之所以一直不相信就是因为对于贵族来说最好的婚姻伴侣莫过于另一位同等地位实力的贵族，因为这样两者的结合会让双方的力量倍增，成为一个比原来强大的多的联合体，灭世战争打了一次又一次，但每次贵族都能从几乎要咽气的程度重新站起来成为世界的主宰甚至将兽人和精灵矮人打到深山森林和洞穴中，就是这样简单的原因。

婚姻和血的混合是最古老也是最可靠的同盟保证，这比起兽人的誓词，精灵的诺言，矮人的指环都要可靠的誓言保证了人类的联合始终比其他几个种族的联合要可靠和迅速。

但是问题在于不同地区之间的联姻形式几乎是完全不一样的，以他们四个为例，杜兰来自北方的高塔（当然，他们几个并不知道杜兰其实就在高塔呆了一个月），昆特则来自于东方波罗的海联合省，瑞安和巴米林来自于世界的中央，只是巴米林出身于山北的帝国中心区域，而瑞安则来自于有着深厚历史积淀的北意大利，而眼前这位安娜女士，则来自匈牙利，这五个地区的风俗不尽相同，甚至完全相反。

在瑞安的认知里，贵族的联姻只是形式，女家主在婚后依然统领自己的家族，两边互不干涉，如果换做巴米林，也是一样的想法，没人认为有什么不对。

但是如果换做昆特和安娜，那就不同了，这些长期文明尽头的各种凶恶敌人的交手的地区中是完全不存在女家主一说的，贵族间的联姻如果上升到两个家族家主之间，那意味着两个家族的合并。

而瑞安此时也知道安娜的真实身份了。

阿利凯德，其实不是一个单词，而是阿古里·利斯堪德·凯实干·德卡库拉，而一般人们都习惯称这个家族为“多瑙河之鹰利斯堪德”，一个曾经出过两个匈牙利王朝的古老贵族，一个在漫长岁月中合并过四次的伟大姓氏，虽然在近几十年中出了一些问题，如今几乎是破落户的代名词了，但是这依然是个响当当的姓氏。

这样就说的清楚了，瑞安的脑海里过了一大串的信息，利斯堪德家族是绝对不可能和人合并的，历来只有他们合并其他的人份，所以安娜只能选择和非贵族结婚，而这样一来，杜兰看上去反而是个相当优秀的选择了。

“原来是这样，您教训的是。”瑞安回答道。

安娜初听到时有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透过步兵们的火把照过来的光芒中，她看到了瑞安眼中的目光，不禁内心惊叹，这些姓希吉斯的都不白给。

瑞安也了解了安娜了解了他了解了她的心意，于是他也和安娜一样的，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一个赞，而此时随着步兵们列队走出森林站到草原上，他们两个才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们在这里讨论了半天杜兰，但是实际上杜兰的还在一边冻着呢。

克鲁日军团的士兵们银盔黑甲，长矛在手肃立于森林前方，数百人就像是雕塑一般的看着眼前山坡草地上的景象，一个银盔银甲的军官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就下了马，一路小跑过来，在安娜前方几米处摘下头盔，半跪在地上。

“克鲁日军团第3步兵旗团第1大队全员400人到达预定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