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4章幸福的味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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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岁进入福利院,在其中长到十八岁,这是一段长长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时间。

跟其他正常的孩子不同,我没有父母,亦没有朋友,我的童年和我的少年时代,都是孤独的,我融不进正常人的世界。

那时候的我,一般在早晨背着书包上学,晚上背着书包回家,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没有人会关注一个异类的、被抛弃的,福利院的孩子。

我羡慕别人。

我最大的乐趣,是在一个人的时候去看岁月之河,岁月之河中有我的命运,我‘看见’在我的21岁遇见了樱花,我们有了一个漂亮的宝宝……

直到我十岁那一年。

我现在依旧记得很清楚,那一天的月亮很大很圆,我如往常一样坐在福利院的藤椅上,心中沉沉浮浮,去想属于我自己的心事。

院长父亲走过来,坐到了我身边。

我们没有说话,一起去看天空圆圆的月亮,孤独的孩子不会被外界影响,所以,哪怕在院长父亲在我身边坐了半小时以后,我的思绪也从来没有断绝。

我在看见樱花的那一段岁月里笑出声来。

“嘿嘿。”

一个十岁的孩子在半夜里笑的莫名其妙,毛骨悚然。

父亲转过头来,问我,“巴豆,你又去看岁月之河了?”

“嗯。”我的思绪被打断,站起身来,准备回去房间。

“巴豆。”院长父亲继续说着,“你能告诉我,你在岁月之河中看见了什么吗?”

我停下来。

在沉默了一分钟之后,我开始讲述樱花。

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心底的秘密,但是在那个夜晚,我竟然敞开了心扉,毫无保留的将我和樱花的所有一切讲给父亲听。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是多么渴望跟人交流,跟人诉说我的幸福。

其实,一个十岁的孩子,岁月的远处是看不清晰的,我不像是别的孩子一样,身边有父母,在跟父母交叉的岁月生活中互相印证未来。我所能看到的,只是模模糊糊的时间远处,只知道我的恋人叫做樱花,知道我们会幸福的生活一生。

我的讲述,大多是我自己编造出来的美好。

但我仍旧乐此不疲。

那个夜晚,我整整讲述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院长父亲问我,“巴豆,你是个快乐的孩子吗?你能带给别人快乐和幸福吗?”

我于是哑口无言。

十岁的我,虽然不能理解快乐、幸福,这些词语更深一层的含义,但我依旧意识到,父亲所说的可能就是我的软肋。

是的,我每天孤独的生长,从不与人交流,更不用说带给别人快乐幸福。

院长父亲继续说,“巴豆,你如果学不会快乐,那么你就不会给樱花带来快乐,她就会不开心,也不会觉得幸福……”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从那以后,我去观察别人,去学习别人如何快乐,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我必须敞开自己的心扉,试着接触那些不喜欢我的人,找到我不被喜欢的原因。

然后改变。

到了我十六岁的时候,我变得开朗起来,我想我仍旧还没有找到令别人开心的方法,但我找到了令自己快乐的密码。

阳光、积极、乐观、向上。这些词语一天天在我的身上复活。

当我奔跑在运动场上,当我在课堂上侃侃而谈,当我将打工赚钱买的礼物跟福利院的阿姨们分享,我看见了别人的认同。

那是一种密码,而别人显然也并不讨厌。

支持我做到这些的,是院长父亲,也是樱花。所以,我绝不会放弃我快乐的源泉。

我开始在雨夜的街道上奔跑,在夏天的虫鸣里穿梭成一道风,等我敲响院长父亲的家门口时,我的额头隐隐有汗珠。

“巴豆,你来了,快进来吃饭。”随着打开的房门,院长父亲脸上浮上笑容,“今晚阿姨犒劳工作狂,所以你小子有口福,能吃到香喷喷的鲫鱼汤了。”

我走进去。

饭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

当然,阿姨最拿手的还是鲫鱼汤,院长父亲说,这是他从结婚就一直赞不绝口美味佳肴。一两尾小鲫鱼,漂浮在奶白色的乳汤里,令人赏心悦目。

我夹起半截鱼尾咀嚼着。

鲫鱼肉不多,杂刺横生。

也许在我十六岁以前,我会难以理解院长父亲,为何会钟情这些并不珍贵、小的可怜、浑身是刺的鱼,但现在的我却明白过来。

这是幸福的密码。

当年,院长父亲结婚的时候,他们家一穷二白,能摆到餐桌上的肉类,只有去护城河抓来的几尾小鱼,阿姨用全部的情感来烹饪,鱼肉里充斥的是满满的爱恋,又怎么会不美味呢?

父亲品味出来的,是妻子的关怀,是爱人的真心,也是幸福的终极秘密——

爱情。

比较鲫鱼汤,其他的美味反而显得淡了。

“味道怎么样?”五十多岁的院长父亲抬起头来,他脸上是孩子般满足的笑容,“是不是很久没有尝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嗯。”我重重的点头,“阿姨的手艺越来越赞了。”

“那就多吃一点……”阿姨拿起饭勺,将最大的鲫鱼捞给我,“你父亲,最近工作闲了,天天去护城河钓鱼,也不知道你们父子是不是鱼精变得,就喜欢吃鱼……”

“谢谢阿姨。”我说一声,去看院长父亲。

他挤眉弄眼的,囫囵吞枣,吃的飞快。

我也静下心来,去品尝这属于幸福的味道。

其实,每一种东西,只要掺杂了情感,就有了一股甜香。

慢慢品味,总能品味到的。

“巴豆。”吃过饭,阿姨开始收拾桌子,她冲我说着,“你跟父亲去书房谈谈吧,我来收拾一下。”

“谢谢阿姨。”我没有跟她客气。

我这么晚来,父亲跟阿姨自然知道我有事,何况,我违反了时间线,今晚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跟在院长父亲身后,走进了书房。

“父亲。”不等坐下来,我就从身上掏出照片,交给院长父亲,“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我必须尽快找到他。”

“是樱花的事情?”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口道破我的目的,“除了樱花,你不会改变你的时间线。”

“是的。”我点点头。

院长父亲看我一眼,没有再说话,他将照片接过去,只是看了一眼,就说道,“这是陈阳教授。”

“陈阳?”

“是的,他是政府的时间教授,很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培训出最好的时间使者。”

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是的,樱花最接近的人,除了父母,同事,还应该有自己的老师。

“巴豆,究竟什么事?”院长父亲继续问道,“你很多年没有这么急匆匆赶过来了。”

“她消失了。”

“消失了?”院长父亲吃了一惊,但他接着说,“巴豆,那就去找她吧,那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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